愛要細節化

愛要細節化

【聯合報寫作教室講師 王一亘老師╱撰寫】

會考將近,很多學生在寫作時常常面臨篇幅不足的情況,甚至舉例的故事說完了,卻不知怎麼收尾。考古題中大多要求考生描述個人經驗,如〈捨不得〉、〈未完成的作品展覽會〉,大部分的人也知道末段需要敘述從中領悟到些什麼,卻依舊常出現「那些經驗讓我學會了愛。」、「那些未完成的稿紙讓我了解堅持不懈的重要。」就結束了。但是,愛是什麼?堅持不懈到底哪裡重要?正是我們需要真正了知且書寫出來的部分。

以〈陪你走過〉一文為例,作者描述自己陪伴寵物花花臨終的心路歷程,並以寵物的過世作結尾。

「從此以後,我走路再也不用盯著地板,不用怕她跟前跟後踢到她。沒有花花以後,我的心直接被剜去一大塊,有時候很理性,有時候又直接壞掉。有時候想著去提款機領錢,走了大半公里才發現忘了帶卡。有時剛到菜市場買完花花喜歡的食材,站在打開的冰箱前才想起花花不在了,沒有花花了……」

一般考生若寫到面對死亡,不外乎描述心裡的哀戚如同世界末日般沉重,或多麼難以接受生離死別的憂傷。但作者並不直接描述巨慟,而是選擇用大量的動作和行為來展現悲傷的畫面。具體的行動方便讀者想像摯愛離世後自己無法適應改變的生活樣貌,也讓讀者在腦海中的畫面裡體會到作者堆疊至深的複雜情緒。

結尾立意拔深處,作者寫道:

「我習慣了一個人長大,習慣了一個人生活。雖然身旁偶有重情義的朋友,但心中難免遺憾寂寞。好不容易這幾年,花花陪著我,讓我從全然無知到學會對愛求知、用付出來填補自身匱乏。如今她辛苦半生,終於功成身退。原來不是我陪她走到身後,是她一路陪我走過。」

一般考生大約會停留在「反思」階段,大致寫到寵物無私的陪伴補償了自己的孤獨心理。而更深一層,我們可以看到作者先反思自身過往狀態(營造沒有寵物時的對比)→拉抬到臨終陪伴讓作者習得的領悟——愛→拔深到作者透過這段關係,領悟「愛」是有階段性的,而不是一句「我愛你」便能草草了事。

生命有很多過程,是在付諸行動中越了解越深,結尾段落的書寫也是。有意識的寫作過程,會讓我們的認知一次又一次細緻化,一次又一次更清晰。正如同文中對愛的描寫,不再僅是表面簡單的情緒或對愛的輕描淡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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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出自《好讀周報》66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