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韻涵
世界排名第二的23歲日本網球女將大坂直美（Naomi Osaka）5月底於法網公開賽後，以心理健康為由，拒絕履行義務接受媒體採訪，之後宣布退出法網和被稱作溫網暖身賽的柏林女網賽。大坂直美在聲明中透露，2018年起飽受憂鬱、焦慮和社交恐懼症困擾，暫別網壇。小威廉斯等著名運動員聲援大坂直美，稱她即使退賽卻打了一記好球，讓全球正視運動員身心健康的問題，敲響體壇警鐘。
●4座大滿貫 亞洲首位球后
富比士雜誌去年5月1日到今年5月1日的統計數據顯示，大坂直美是全球收入最高的女性運動員；她手握4座大滿貫冠軍，且是首位登上世界球后寶座的首位亞洲人。孰料她才在法網闖進第二輪64強便宣布退賽，自曝身心狀況，強調不想讓比賽失焦，也不願輕忽心理健康議題。
●常常戴耳機 減緩社交恐懼
大坂直美自述2018年美網公開賽封后後，飽受憂鬱、焦慮和社交恐懼等煎熬。她娓娓道來：「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個性內向，看過我比賽的人，可能也留意我常戴著耳機，藉此減緩社交恐懼。」
大坂直美在法網賽之前即宣布考量心理因素，不接受賽後訪問。她在首輪取勝後，僅在場上簡短回答問題且拒絕受訪，遭主辦單位罰款1.5萬美元（約台幣40萬元）。大坂直美表示，媒體對她很友善，但她不善言辭，面對媒體總是既焦慮又緊張，承受極大壓力，同時也不諱言，賽後採訪的義務與傳統非常過時。
●敲響警鐘 網壇組織願協助
運動員維權組織「國家大學運動員協會」執行長赫瑪表示，大坂直美的行為對運動員和監管單位都是一記警鐘，「她選擇站出來，追求屬於運動員自身的福祉，監管單位不會要一個斷腿的運動員去衝刺短跑，心理健康也是一樣的道理。」
法網主辦單位事後發表聲明，一改先前批評語氣，向大坂直美溫情喊話，表示願意提供協助，肯定她是傑出的運動員且期待她回歸球場。此外，職業網球4大滿貫賽主辦單位也改變嚴厲的立場，表示將持續改善錦標賽選手的身心健康。4大滿貫賽組織委員會由澳網、法網與美網協會主席，以及負責主辦溫布頓比賽（溫網）的全英網球協會主席組成。
國際女子網球協會（WTA）發言人表示，WTA在20多年前就成立心理健康與福祉團隊，且對所有錦標賽選手提供完善的健康照護，尚不清楚大坂直美是否曾向該團隊尋求協助。
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內、外科醫學院主席李伯曼表示，「憂鬱」和「焦慮」這兩個詞往往被用來形容情緒或心理狀態，但「臨床的憂鬱是完全不同的情況，不只是情緒，還會對生理造成影響」。
菁英運動員雖然有過人的紀律和操守，並不代表他們對心理疾病免疫；更慘的是，忽視心理疾病或被禁止求助可能導致災難性後果。李伯曼舉例，美式足球聯盟（NFL）名人堂線衛（linebacker）索烏難以忍受退化性大腦疾病而選擇自我了斷，美國前職業網球選手費希也因為恐慌症，2015年在運動生涯巔峰宣布退休。
●正視心理健康 體壇待努力
大坂直美並非首位挑戰強大體育組織規則與傳統的明星運動員。2018年，曾獲得4面奧運金牌的美國非裔體操選手西蒙‧拜爾斯拒絕返回美國體操隊位於德州的卡羅里伊訓練營，她和多名年輕運動員在訓練營裡遭一名隊醫性侵；拜爾斯的抗議行動，最終成功讓當局永久關閉該訓練營。
「女性運動基金會」前主席茱麗葉‧佛狄形容，大坂直美的勇敢舉動象徵著體壇的轉捩點，迫使監督體育的組織協助保護運動員的心理健康。佛狄曾兩度贏得奧運金牌且兩度抱回國際足總女子世界杯冠軍。她說：「大阪直美事件引起長期被漠視且擱置的討論，大多數組織、聯盟和球隊老闆在這方面都做得很差勁，即使有越來越多運動員鼓起勇氣挺身而出，說明『我正在面對這些事情並需要幫助』，很多組織都選擇隻手遮天或以威脅的方式因應。」
三度在奧運鍍金的泳將南希·霍格斯海德-馬卡爾結束運動員生涯後，轉換跑道成為民權律師並為聲援運動員的各項需求。她說：「我不認為大多數人在大坂直美挺身而出之前，可以理解女性運動員的心理健康問題。她顯然不喜歡出席記者會，但很少人發現年僅23歲的她飽受折磨。她年紀輕輕，卻被預期展現出與許多經驗老道的運動員一樣的回應。許多人到現在才正視運動員的人性，真是丟臉。」
●反應篇╱強者無法保護自己 眾星奧援支持擁抱
39歲的美國名將小威廉絲聲援大坂直美說：「我希望我能給她一個擁抱，我也知道這種感覺。每個人的個性不同，不是每位運動員都一樣，我們的處事方法也不盡相同。」
34歲的世界球王喬科維奇支持並盛讚大坂直美勇敢無畏，心疼她飽受精神折磨。他說：「如果她需要時間思考，充電一下，那就做吧。我覺得完全沒有問題，希望她回來之後，會更堅強。」
三度獲封最有價值球員（MVP）的48歲美國女籃協會球員麗莎‧萊斯莉推文寫道：「很難過，年輕運動員向外求助甚至需要暫別體壇的時候，人們總是以憤怒回應，而非提供協助！我支持妳，大坂直美。妳的心理健康和生理健康一樣重要。」
33歲的美國職籃（NBA）金州勇士隊控球後衛柯瑞推文寫道：「我希望人們不必做出如此艱難的決定，但當有人不怕走上這條道路，儘管身為世界強者（指大坂直美全球排名第二）卻無法保護自己，令人印象深刻。我尊敬妳，大坂直美。」
39歲的退役網球好手費希長期對抗焦慮，他以過來人的身分為大坂直美加油打氣。他寫道：「心理健康不是可以批評或開玩笑的事，請嚴正對待，要不是我有支持團隊，今天在那裡的人就會是我。支持妳，大坂直美。」
原文出自《好讀周報》621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