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韻涵輯
印度治理的喀什米爾觀光城鎮巴哈甘（Pahalgam）4月22日發生武裝分子濫殺26位無辜平民的事件，另有20人受傷。印度官方將這宗過去25年來，喀什米爾地區最嚴重的平民遇襲事件定調為恐怖攻擊，指控巴基斯坦政府支持境外恐怖勢力；事件發生後，印巴軍方在邊境開火示威，兩國政府互相關閉邊境、撤銷簽證等措施，緊張情勢急劇升高。
這起攻擊事件發生在喀什米爾首府斯利納加爾市東南方約48公里的巴哈甘鎮，當地的貝薩蘭山谷（Baisaran Valley）草原景緻優美，被譽為「印度小瑞士」，近年吸引眾多觀光客不辭千里到訪。
目擊者指出，4月22日下午3時許，持槍的武裝分子在蓊鬱林木的掩護下接近觀光客，近距離濫殺無辜，不少人在倉皇奔逃期間中彈，倒臥血泊。貝薩蘭山谷交通不便，只能徒步或騎馬前往，當局派直升機救援傷患。
印度媒體指出，嫌犯利用隨身攝影機錄下作案過程。綜合影片內容和倖存者說法，恐怖分子要求人質背誦伊斯蘭宣言「卡爾瑪」，藉此確認被害人是否為穆斯林，若背不出來便難逃死劫。這起攻擊事件造成25名印度公民和一名尼泊爾人死亡，另有20人受傷。
喀什米爾境內的反印度武裝組織「抵抗陣線」事後宣稱犯案，該組織隸屬於南亞最大且最活躍的伊斯蘭集團「虔誠軍」。2023年，印度政府將前述兩個組織列為恐怖組織。
印度情報單位表示，虔誠軍指揮官卡蘇里是這場血案的主謀，並公布3名男性嫌犯的長相，指其中兩人為巴基斯坦人。
印度政府指責巴基斯坦政府窩藏犯案團體且支持跨境恐怖主義，巴國政府否認。
恐攻事件過後，印巴軍方幾乎每天都在聯合國1949年畫定的「實際控制線」邊界鳴槍和開炮示威。
美國智庫「外交關係協會」的「全球衝突追蹤器」指出，因應巴哈甘恐攻事件，印度總理莫迪提前結束在沙烏地阿拉伯訪問行程，返回印度首都新德里主持內閣安全委員會會議，會中決定暫停執行印度與巴基斯坦共享水資源的「印度河水資源條約」、關閉邊境的阿塔里綜合檢查站、下令持「南亞區域合作協會簽證豁免計畫」簽證入境印度的巴基斯坦人於48小時內離境等。
巴基斯坦也不甘示弱，宣布取消印度公民簽證、封鎖邊界、對印度籍航空公司關閉巴國領空、中止雙邊貿易等反制措施，並主張印度任何企圖阻斷印度河水的行為，都會被視作「戰爭行為」。
聯合國敦促都擁有核武的印度與巴基斯坦「克制」，呼籲雙方透過和平對話解決問題。美國和中國呼籲印巴當局緩和局勢，中方主張徹查攻擊事件，而事發當時正好出訪印度的美國副總統范斯則對罹難者表達慰問之意。
●分析篇／水源分配 影響民生 印度斷河 意在嚇阻
巴哈甘恐攻事件過後，印度單方面暫停執行「印度河水資源條約」（Indus Water Treaty），下游的巴基斯坦農民憂心忡忡。專家質疑，印度此舉意在嚇阻，其實無力阻斷磅礡河水。
路透報導，巴基斯坦農民塔庫爾的菜圃隔一條街的距離就是印度河，他感嘆近日河流水位偏低，「若印度斷水，巴基斯坦全都會變成沙漠」。
英國廣播公司報導，「印度河水資源條約」是印度與巴基斯坦1960年在「世界銀行」斡旋下簽署的條約，該條約將印度河流域畫分為東西兩部分，東邊的拉維河（Ravi）、比亞斯河（Beas）和薩特里河（Sutlej）歸印度所有，西部的印度河（Indus）、傑赫勒姆河（Jhelum）和傑納布河（Chenab）的80%屬於巴基斯坦。
該條約只允許印度在畫歸巴基斯坦的3條印度河主、支流上方，建造小型水力發電廠，確保下游的巴基斯坦有水可用。
印度近年來在西支流上游興建水力發電廠，印巴互控違反條約或阻撓工事，緊張情事不斷升溫。此外，有鑑於氣候變遷影響河水流量、用水及發電需求日增等因素，兩國前年曾談判修改條約卻無共識。此次恐攻事件過後，印度4月23日首度暫停執行印度河水資源條約，「直到巴基斯坦放棄支持跨境恐怖主義」。
巴基斯坦至少80%的農業，以及約33%的水力發電高度仰賴印度河流域的水資源。印度河斷流恐嚴重衝擊巴基斯坦的農業與民生，巴國政府駁斥印方指控，稱「任何阻止或轉移巴基斯坦水源的企圖，都將被視為戰爭行為」。
專家分析，位於印度河流域上游的印度縱然享有地理優勢，但在河川水位高漲的時期，印度幾乎不可能在缺乏大規模基礎建設的情況下，阻斷數百億立方公尺的河水。
南亞水資源專家德卡指出，「印度的基礎設施大多採用川流式水力發電，只需要少量的水就能推動渦輪機發電，不用大量蓄水。」
●問題篇／都稱擁有全境主權 喀什米爾紛爭難解
印度與巴基斯坦雖然都只控制喀什米爾部分地區，卻聲稱擁有喀什米爾全境主權，其歷史糾葛並非聯合國斡旋畫定分界控制線能輕易解決。
喀什米爾是喜馬拉雅山區多元民族與宗教共存的區域，占地約22.3萬平方公里。
印度與巴基斯坦1947年分治後，喀什米爾曾短暫享有自治主權，其王宮貴族信奉印度教遂希望加入印度，而占多數的穆斯林平民則屬意歸化巴基斯坦。
1947年10月，喀什米爾大君辛赫不敵巴基斯坦進犯，投靠印度協同抵禦外侮，第一次印巴戰爭爆發；1949年，印巴在聯合國調解下畫定「實際控制線」。
1965年與1999年，印巴又因喀什米爾開戰兩次，但領土紛爭始終未解；隨著兩國發展核武，局勢更加緊張。
印度控制的喀什米爾地區始終存在反印度叛亂團體，要求獨立或併入巴基斯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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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出自《好讀周報》820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