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陳文盛
2014年，在巴西研究魚類的趙寧教授帶領我們一群朋友，搭老莫船長的船進行11天的亞馬遜河之旅。全程與外界隔離，手機和金錢都無用武之地，每天最擔心的只是照相機的電池有沒有充飽。
一開始很不習慣，後來漸入狀況，全心投入大河和雨林生態，欣賞棲息其中的神奇生物，像天空上的金剛鸚鵡、魚鷺、老鷹和蝙蝠、河中的海豚、鱷魚和食人魚等。
原以為海豚只生活在海裡，但是我們在亞馬遜河中看見淡水的品種。鱷魚是預期中的。面對大鱷魚，我們只能遠眺，小鱷魚則由勇敢的船員摸黑偷抓了幾隻到船上給我們看（後來再放回去），手臂長，不咬人。我們也非常期待看到食人魚。小時候在一部007電影中看到惡魔黨首領把人推到水池中餵食人魚，鮮血滿池，非常恐怖。
有一天老莫船長宣佈要帶大家去釣食人魚，我們都非常興奮。船長說電影太誇大牠們的殘暴，食人魚通常不吃人，反而是人在吃食人魚。我們如果釣到食人魚就可以加菜。沒錯，我們釣到的食人魚確實不可怕，除了那可怕的牙齒之外，看起來就像吳郭魚，吃起來也像吳郭魚，滿好吃。後來在當地的魚市場也看到牠們。
我們搭小船釣魚，不用釣竿，每人手持一片捲著釣線的木板，釣線末端綁著鉛墜和魚鉤。魚餌似乎用什麼新鮮肉都可以，只要找到魚群就很容易釣到。我太太第一次釣到食人魚，劈劈啪啪在魚鉤上掙扎，嚇得她花容失色，拋掉漁具。我告訴她，其實那條魚比她更害怕。
相當膽小 成群活動來壯膽
食人魚的英文是Piranha。Pira出自巴西圖皮（Tupi）原住民的古語「魚」；後半部的字源就無定論。中文稱牠食人魚，太危言聳聽，很不恰當。食人魚其實相當膽小，牠們大都成群活動來壯膽並互相保護。
雜食動物 攻擊人類是偶發
牠們屬於鋸脂鯉科，雖然喜歡肉食，但也吃植物，所以歸類為雜食動物。至於食人魚攻擊人的傳聞，往往都是個人疏忽造成的偶發事件，沒有電影情節那麼駭人。
牙齒駭人 上下兩排像刀峰
不過，食人魚的牙齒看起來的確很嚇人。上下兩顎各長一排刀鋒般的三角形牙齒，非常尖銳和密集；整排連鎖在一起，很像鋒利的鋸齒。強大的上下顎更幫助牠們咬斷獵物骨頭和撕裂食物，讓牠們可以吃下其他魚的所有部位，包括骨頭、鱗和鰭。
換牙特別 舊牙掉前長新牙
牙齒長期使用造成的磨損，使得牠們每過一段時間就得全部換掉。牠們換牙的方式很特別，左右兩側會分批替換，而且舊牙還沒掉，新牙就在舊牙下方的「地下室」長起來（用電腦斷層掃描標本可以清楚看見），因此食人魚從來沒有無牙的空窗期，隨時都擁有完整的牙齒，令人羨慕。
食人魚牙齒常被原住民當做工具，用來切削頭髮、木頭和標槍等，或製成旅客的紀念品。我從吃剩的食人魚骨頭裡，保留幾組完整的牙齒，帶回台灣；其中一組送給我的牙醫當模範牙組。
屬多套齒 可以不限次換牙
食人魚以及很多其他魚類都是屬於「多套齒」（polyphyodont），可以不限次數換牙。哺乳類的遠祖也是多套齒，但是後來很多（包括人類）演化成只有乳牙和永久牙的「雙套齒」（diphyodont），可能是因為當時這些動物都短命，多套齒沒太大好處。相當長壽的大象一生可以換到六次牙；壽命相當的現代人只能換一次，就不得不仰賴牙醫了。
（文中插題為編者所加）
本文取自《科學人》雜誌2020年12月號，更多的內容歡迎閱讀《科學人》雜誌。相關訊息網址：sa.ylib.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