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韻涵輯
2023年經濟數據顯示，日本把全球第三大經濟體的封號讓給德國，滑落第四名，主因是日圓兌美元大幅貶值，以及日本人口持續老化與縮減。
比較各國的經濟規模、國民所得或進出口貿易額，勢必要換成相同幣值才能比較，而全球貿易和金融中使用的主要貨幣為美元。
日本內閣府15日表示，2023年日本「實質國內生產毛額（GDP）」年增1.9%，而以美元評估當前產出的價值且未經通膨調整的「名目GDP」成長5.7%，來至591.48兆日圓，以去年平均匯率計算約為4.2兆美元。相較之下，德國2023年「名目GDP」擴張6.3%，來到4.12兆歐元，以去年平均匯率計算約為4.5兆美元。
這是日本1968年把全球第二大經濟體的頭銜讓給中國後，經濟規模排名再度下滑。
●主因1／匯率貶值 吃掉獲利
經濟學者表示，日本讓位德國的主因與日圓兌美元匯率大幅下跌息息相關，而不是德國的經濟表現真的優於日本，事實上德國經濟2023年萎縮0.3%。日圓兌美元匯率過去兩年大幅貶值近20%，其中2023年貶值7%。當出口商把獲利匯回日本時，日圓貶值便會吃掉其獲利。
國際信評機構「惠譽」（Fitch Ratings）首席經濟學者庫爾頓（Brian Coulton）表示：「以美元計算的經濟規模加上日圓暴跌，導致全球經濟體排名變動。然而，自2019年以來，日本的實質GDP早已超越德國。」
●主因2／汽車產業 優勢不在
羅斯2022年2月24日入侵烏克蘭後，國際能源價格飆升，重創高度仰賴出口的德國製造商。俄烏開戰後，德國隨即宣布停止向俄國購入廉價的石油和天然氣，轉而向中東、美國等地進口石油和天然氣，也導致德國的能源成本劇增。德國雖是歐洲最大經濟體，卻也受到歐洲中央銀行提高歐元區利率、預算不確定性，以及技術勞工長期短缺的重重阻礙。
同樣的，日本也是資源匱乏、高度仰賴出口的國家，尤其是汽車產業。日圓疲軟讓出口價格變低，幫助豐田汽車（Toyota）等大企業抵消中國等主要市場的疲軟。
東京大學經濟學教授岡崎哲二（Okazaki Tetsuji）表示，前述經濟數據反映日本國勢減弱的現實，可預期日本在全球經濟占比將持續下滑。岡崎表示，「幾年前，日本引以為豪的是擁有強大的汽車產業，但隨著電動車出現，這項優勢也逐漸消失。」
●主因3／人口老化 缺勞動力
日本人口老化、出生率低迷的情況比德國嚴重得多，因此日本的勞動力需求多但供應少的情況，也比德國嚴重。
日本政府難以解決低出生率的問題，當局鼓勵民眾多生小孩的成效不彰；若依目前趨勢發展，表示日本的長期勞動短缺將持續惡化，而日本當前做法是引進破紀錄的外籍勞工。
經濟學者預測，日本與德國兩大經濟體之間的差距將擴大。東京研究機構「第一生命研究所」（Dai-ichi Life Research Institute）首席經濟學者永濱利廣（Toshihiro Nagahama）表示：「德國的人口像日本一樣持續減少，但德國的經濟穩定成長，這是因為德國政府積極創造有利企業在德國營運的環境。」
●主因4／步入衰退 消費縮手
為提振物價，日本的中央銀行「日本銀行」（簡稱日銀）一直維持負利率，這與其他國家央行調升利率、提高借貸成本，以應對通膨飆升、物價上漲的做法背道而馳。
市場原先預期日銀會在今年4月調高利率至0，但日本的服務業和消費活動指標目前依然不振，讓日銀準備終結負利率的政策更加棘手。事到如今，市場則認為日銀4月之前升息的機率已降至63%。
日本內閣府15日公布的報告顯示，2023年第4季GDP年化（按年度計算）萎縮0.4%，第3季修正後的GDP則萎縮3.3%。經濟學家原本預期去年第4季的GDP可能成長1.1%，結果實際卻是在2023年下半年陷入「技術性衰退」。
日本企業獲利去年創下歷史新高、股市飆升、失業率極低，但消費者支出和商業投資這兩大驅動經濟的關鍵要素卻缺乏動能。東京內閣府指出，GDP萎縮的原因是日本家庭與企業在2023年末3季連續削減開支。
三菱日聯金融集團（Mitsubishi UFJ Financial Group）研究諮詢公司的首席經濟學者小林真一郎（Shinichiro Kobayashi）表示，由於物價上漲，經濟出現「兩極化」的現象。小林解釋，當企業利潤大幅增加時，商品價格隨之上漲，但國民薪資卻未跟上，導致消費者不願花錢。
日本職場今年面臨的一大問題是：薪資能否大幅調漲。小林不諱言表示：「控球權掌握在企業手上。」
另外，日本瑞穗研究與技術公司（Mizuho Research and Technologies）資深經濟學者酒井才介（Saisuke Sakai）表示，日本製造業集中在西部，但能登半島1月強震重創該區，因此日本今年1月到3月的經濟可能持續萎縮，進一步傷害消費者信心。酒井說：「經濟連續3季出現負成長，人們就會納悶：『日本經濟真的好嗎？』」
●隱憂／年輕人口正成長 印度2026年超車
日本在全球經濟的排名下滑似乎不太可能就此打住，國際貨幣基金（IMF）表示，在大量且不斷增長的年輕人口支撐下，印度經濟預料將在2026年超越日本，並在2027年超越德國。
岡崎哲二則表示，已開發國家與新興國家之間的GDP差距正在縮小，印度的「名目GDP」無疑將在未來幾年超越日本。
原文出自《好讀周報》759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