捨棄智慧手機 紐約高中生體驗無網生活
盧德社」在公園聚會,展示自己的滑蓋手機。圖/紐約時報

捨棄智慧手機 紐約高中生體驗無網生活

【文╱編譯馮克芸】

最近某個周日,在紐約市布魯克林區的展望公園(Prospect Park),數十名高中生聚集,他們找了個人少的地方圍坐下來,各自安靜閱讀、寫生,或什麼事都不做,閉眼聆聽風聲。他們身上都沒有智慧手機,頂多帶著滑蓋手機,這是個新興小社團──盧德社(Luddite Club),推動一種許多中年父母都做不到的生活型態:遠離社群媒體及科技。

從智慧手機退回滑蓋手機,或許會被視為復古,但美國網路雜誌《The Federalist》稱此舉是一種強烈反叛,這群青少年積極爭取過30年前青少年那種沒有螢幕的生活。

盧德是人名(Ned Ludd),一個18世紀末到19世紀初的英國紡織工,傳說他曾怒砸兩台織布機,抗議工業革命運用機器取代人工,造成大批勞工失業。後來這個名字被用來泛稱一群對抗工業革命或拒絕使用新科技的社會運動者。

在布魯克林展望公園裡,從盧德社成員看的書,大略可看出這群高中生的所思所想:杜斯妥也夫斯基的《罪與罰》、史畢格曼的《鼠族》、波愛修斯的《哲學的慰藉》。他們還喜歡撻伐科技的作品,例如《自動鋼琴》以及《阿拉斯加之死》。

社團中有個艾塞克斯街中學(Essex Street Academy)高三生舒柏(Lola Shub)說,盧德社的成員都認為,人們不應被幽禁在建築及工作中,應體驗真正的生活,而社群媒體及手機並不是真正的生活。

舒柏說,當她換成滑蓋手機,生活立刻起了變化:「我開始用腦,這就讓我以人的身分來觀察我自己。」

盧德社去年由紐約市莫羅高中(Murrow Hign School)學生蘭恩(Logan Lane)創辦,17歲的蘭恩現在高三。她接受《紐約時報》訪問時說,這個社團源於新冠疫情期間的居家避疫,當時她待在家裡,完全沉浸在社群媒體中,一有好照片,彷彿不貼出來都不行。她在網上似乎凡事不在乎,一派瀟灑,但其實她非常在乎,密切關注每一件事,深怕自己消息不靈通,跟不上同儕的腳步。

一群紐約市高中生爭取過沒有螢幕的生活。圖為他們聚-會時各自帶書去閱讀。圖/紐約時報
一群紐約市高中生爭取過沒有螢幕的生活。圖為他們聚-會時各自帶書去閱讀。圖/紐約時報

最終,她在精疲力竭下,刪了iPhone裡的IG應用程式,這樣還不夠,她把手機收進了保存箱。她說,那是她頭一次體驗到,沒有iPhone的城市青少年生活。

起初,她不知所措,習慣了成天用手機跟人連結,一旦沒手機,她無聊之至,但她堅持。接著她去圖書館借了許多小說,獨自帶去公園閱讀,欣賞起地鐵經過時的塗鴉。她開始不用鬧鐘就可在早上7點起床,也不會半夜在手機螢光的陪伴下進入夢鄉。她後來寫了一篇名為〈盧德宣言〉的文章,想像把自己的iPhone丟到住家附近的格瓦納斯運河(Gowanus Canal)。

不久後她碰到一個高一生巴特樂(Jameson Butler),蘭恩十分佩服巴特樂的閱讀能力,她們倆偶爾帶著蘋果汽水和甜甜圈去公園,分享彼此的世界觀,這就成了「盧德社」的最初聚會。

到了疫情結束,學生重返校園,蘭恩開始在校內貼出手做海報,推廣她的想法,在社團成員招募會上,響應她的人少之又少,但逐漸地,盧德社開始成長,且有校外學生加入,目前已有25名成員。

盧德社如今每周日在展望公園聚會,無論晴雨或下雪,會員們平時不聯絡,唯一聯絡的方式就是現身公園。巴特樂說,過去朋友用iPhone跟她聯繫,她總是沒有回應,因此她已被許多朋友踢出朋友圈,現在她努力出席盧德社活動,藉此維繫友誼。

蘭恩把她的iPhone收起來後,父母起初很高興她的這種轉變,但掌握不了女兒的行蹤,又讓父母擔心。蘭恩的父親塞特(Seth Lane)是一名任職資訊科技業的經理,他說女兒創辦盧德社,他引以為榮,但他是「直升機父母世代」,一向有點像是作家喬治歐威爾小說《一九八四》筆下的老大哥那樣,對子女的行蹤瞭若指掌,因此女兒捨棄了iPhone,起初帶給他麻煩。

最後這對父母堅持蘭恩至少要帶著一個滑蓋手機。正在申請大學的蘭恩說,如果現在是她這輩子唯一可以不帶手機過生活的日子,她要好好把握機會;但她衷心希望,這種日子不會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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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1-09/聯合報/R04.05版/好讀周報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