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記者潘欣中
珊瑚礁為地球和人類提供重要的生態服務功能，因人類活動和氣候變遷面臨存亡威脅，各國學者無不尋找解方，台灣也不例外。台灣學者發現，具獨特天然環境的墾丁珊瑚，在歷次大白化危機中展現旺盛生命韌性，被國際視為生態復育韌性指標性物種，是「小而美」的珊瑚幸福樂園。
●食物鏈關鍵物種 具有經濟價值
珊瑚礁是水中熱帶雨林，是海洋食物鏈重要環節，還有保護海岸、帶動藍色經濟功能與價值。30多年來，受到人為活動和氣候變遷影響，世界各地珊瑚礁陷入大白化危機，生命力快速衰敗，也面臨滅絕威脅，包括美國、澳洲等國紛紛投入珊瑚礁研究、教育和保育。台灣有多所大學投入，中研院生物多樣性研究中心、國立海生館更是調查研究主力部隊。
國際著名自然科學期刊陸續以「珊瑚礁有麻煩了」、「一個沒有珊瑚的世界」等封面標題，提醒全球人類警覺問題嚴重性，也尋找能夠長期存活的珊瑚礁。
●尋找高韌性珊瑚 全球保育目標
中研院生物多樣性研究中心研究員陳昭倫說，和人一樣，珊瑚礁對環境變遷呈現不同反應，找到對環境變化具抵抗力、恢復力的珊瑚礁並加以保護，成為全球珊瑚礁研究保育重要議題。展現生命韌性的墾丁南灣珊瑚，正是全世界研究者尋尋覓覓的目標，沒想到「近在眼前」。
從1987至2020年，全球珊瑚出現9次珊瑚大白化，經歷多次颱風引發的海流物理性侵襲，墾丁南灣珊瑚展現抵抗力與恢復力。陳昭倫說，調查發現南灣近岸海底有座80公尺小山，海流牽引作用出現間歇性湧升流，深海溫度較低、營養鹽濃度較高，酸鹼值較低的水團會和淺海水質不同的暖水團更替交換，珊瑚長期經歷環境劇烈變動，造就對環境變化抵抗力較強，水溫忽冷忽熱的三溫暖效應，有助舒緩持續高溫對珊瑚所造成的傷害。
●陸域的人為活動 消磨珊瑚生命
「30年前的墾丁珊瑚健康又美麗，南灣在得天獨厚環境下展現旺盛的生命韌性，卻被人為因素不斷地消磨！」陳昭倫感嘆，墾丁珊瑚礁整體較過去還是呈現衰退狀態，除海水暖化、颱風物理性破壞等自然因素，多是陸域人為活動造成，遊客釣魚、撈捕讓食藻性魚類減少，潛水客踩壞礁體、遊客住宿產生有機廢水排入海裡，加上溪流上游未做好水土保持，沖刷到海底的沉積物讓珊瑚窒息，種種都是因素。
在投入珊瑚研究逾30年的陳昭倫心中，和世界各國相較，位處亞熱帶的台灣有589種珊瑚，種類和規模無法和他國比擬，同樣面臨愈益頻繁和嚴重的氣候變遷衝擊，尋求解方過程，台灣珊瑚研究學者不僅沒有缺席，因墾丁南灣間歇性湧升流展現生命韌性，被國際視為生態復育韌性指標性物種，為珊瑚未來生機找到希望。
●珊瑚方舟 培育耐熱珊瑚
墾丁被視為「小而美」的珊瑚幸福樂園，但棘手難解的人為因素，陳昭倫以「藍色憂鬱」形容複雜心情。陳昭倫的焦慮，國立海生館珊瑚博士樊同雲心有戚戚焉，他說，墾丁南灣是耐熱珊瑚研究寶地，海生館發展人工養珊瑚技術已成熟，培養具耐熱性的珊瑚，打造「珊瑚方舟」，持續把培育的珊瑚移植回野外，進行珊瑚礁復育和重建，但要邁向「潔淨海水」、「健康棲地」、「永續資源」目標，降低人為汙染和破壞是要務。
樊同雲調查發現，受間歇性湧升流和電廠溫排水影響的核三廠出水口，雖然水溫高於不受湧升流影響的合界，但珊瑚白化和死亡率相似或較低，顯示具較高的耐熱性，核三廠進水口外側的水溫未異常升高，也維持以珊瑚為優勢的健康狀態，引起學者關注。
樊同雲進一步說明，在退潮期間，來自深海的冷水湧進南灣的珊瑚礁區淺海，緩解海洋熱浪衝擊，堪稱是熱緊迫下珊瑚的庇護所，經歷2020年全球性珊瑚大白化後，現證實多已恢復健康狀態。
●主動復育 台灣不落人後
他說，因氣候變遷衝擊愈益頻繁，傳統的保育和復育作為不足以改善珊瑚快速減少危機，促使國際轉向研究人為協助珊瑚調適快速變化的環境，搭配主動復育珊瑚、在水族館保存耐熱珊瑚等搶救措施，澳洲在2015、2016年連續經歷珊瑚大白化及大量死亡事件後，建立珊瑚培育苗圃，歐美歷史悠久且具前瞻思維的水族館，如摩納哥海洋博物館也開始推動「珊瑚方舟」，台灣不落人後。
「珊瑚保育和復育要超前部署！」樊同雲說，墾丁南灣珊瑚歷經9次水溫異常暖化和珊瑚白化事件，生態依然蓬勃發展，在珊瑚研究、保育和復育面均有發展優勢，墾丁南灣的細枝鹿角珊瑚和尖枝列孔珊瑚，因湧升流長期水溫忽冷忽熱三溫暖效應，演化出可避開潮汐等負面衝擊的繁殖策略，不必擔心枯竭和「少子化」問題，生殖時間會隨著溫度不同而改變，會選擇在海流較穩定時產卵，讓珊瑚蟲可安全地保留當地。
●超前部署 珊瑚快速成長
「評選、培育和保存熱韌性珊瑚，是珊瑚礁研究、保育和復育關鍵任務，台灣已跨出一大步！」他說，核三廠出水口海域的鋭枝鹿角珊瑚，正在當地快速成長發展，走過2020年珊瑚大白化事件，半數群體未白化依然健康，且正常生殖，顯示具高度熱韌性。海生館正培育鋭枝鹿角珊瑚在人工環境下，建立一套完整生活史的人工養殖系統。
樊同雲強調，台灣是全球珊瑚礁中珊瑚白化的熱點，具備科學、技術發達優勢，適合發展為瑚礁復育基地，營造珊瑚礁與人類共存共榮願景指日可待。
原文出自《好讀周報》673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