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蘭設計周上，一間由退役風電機艙改造的微型住宅吸引全球目光。 它不只是空間設計的創新，更象徵再生能源與生活融合的新想像。 機艙與葉片是整部風電機中最難回收的部分， 從設計「時尚小屋」到未來的葉片隔音牆，這些嘗試都透露出風電廢料還存在著另一種可能。
文／編譯梁采蘩
坐在微型住宅「Nestle」極簡時尚的室內空間，你很難想像它的前身是座風力發電機。
但從外面看就比較明顯：一個米白色金屬長條，造型有點像露營車，上方裝設四片太陽能板和一扇天窗。走進屋內，兩端的落地玻璃門窗讓這間僅35平方公尺的空間，意外顯得明亮通風。
Nestle名字源自「nacelle」，指的就是風機容納引擎的機艙。它改造自一台運轉20年退役的V80 2MW風機，由荷蘭一家專門收購並再利用二手風機的公司所捐贈。
這是首次有人將風電機艙改建成符合荷蘭建築法規的住宅。主導計畫的Blade-Made公司共同創辦人克里格（Jos de Krieger）說，這是大膽的示範，展現「升級再造」（upcycling）的更多可能性。
克里格表示：「基本上，這是能用風電機所做的最複雜的事，所以其他較單純的用途現在就更容易想像與實現，因為更難的都做到了。」
隨著全球陸域和離岸風電的擴張，風機廢棄物在未來幾十年勢必加速增加。克里格希望像Nestle這樣的計畫，能為退役的風機葉片與機艙提供一條新出路，「我們需要的是除了垃圾掩埋、焚化或毫無價值處理以外的解決方案」。
克里格形容Blade-Made是「風電產業與設計領域之間的橋梁」；Nestle是這種跨領域合作的代表作，於2024年荷蘭設計周首次亮相。Blade-Made也曾將退役的風機葉片改造成長椅、公車亭，甚至街頭雕塑。
Blade-Made的最新計畫，是將風機葉片改造成高速公路旁的隔音牆。這些長達37公尺、重達5.6公噸的葉片，可以完整利用，不必切割成小片，省下大量能源。
克里格指出，傳統混凝土隔音牆需要每6到10公尺就設置鋼筋或混凝土基座，但「葉片隔音牆」只需每25公尺設一個支撐結構，不僅減少碳排，也降低材料用量。目前，原型牆正於荷蘭北布拉班特省的道路旁進行測試。
Blade-Made的多數計畫都在荷蘭完成，但克里格表示，他渴望與其他國家的客戶與設計師合作，並依不同地區與法規調整設計。
至於Nestle，市場反應「非常熱烈」。克里格透露，公司正計畫先量產約10棟微型住宅，以優化生產流程並符合市場需求。他強調，隨著更多風機部件的新用途被展示出來，「要說服民眾、客戶和風電廠業者接受這也是一種選項，就會變得更容易」。
葉片無法拆解 業者推動材料護照 追蹤來源並協助回收
風力發電機在再生能源基礎建設中角色愈來愈關鍵。到2025年，全球風電裝置容量已達約1000百萬瓩（gigawatt），去年貢獻全球電力生產的8%。依據國際能源總署預測，到2030年這個比率將攀升至14%。
然而，隨著風電設施不斷增加，新的難題浮現：風機20到25年的壽命結束後，該如何處置？雖然不含地基，一台風機約9成可回收再利用，但葉片與機艙因為結構複雜、且含有大量玻璃纖維，通常難以回收。
「不幸的是，風機葉片技術上很難回收。」丹麥理工大學風能系統系研發工程師博松（Justine Beauson）表示，「這種材料的特性很難處理，而且葉片本身就是一體成型，不像洗衣機那樣可以拆解再製造。」目前缺乏公開透明的葉片材質數據，更增加回收或升級再造的難度。
美國國家再生能源實驗室預估，光是美國，到2050年風機葉片廢棄物就可能超過220萬噸；另一項研究推算，到2033年，全球每年將需要處理約20萬噸的風機葉片廢料。
目前歐洲多國已禁止將風機零件掩埋處理，使得尋找可行的解決方案更加迫切。
去年，美國能源部投入510萬美元獎金，鼓勵研究人員開發具成本效益的風能系統回收技術。而早在2021年，可再生能源大廠西門子歌美颯（Siemens Gamesa）就研發出全球首款可回收的風機葉片，採用能在使用壽命結束時分離材料的樹脂，並已安裝在英國最大離岸風電之一的半數風機上。
不過博松認為，目前葉片廢棄量仍不足以支撐大規模的回收產業。但她指出，像Blade-Made這類再利用方案或許能發揮價值，因為它們所需的專業設備比機械或熱能回收少，更容易被採用。
「這不需要什麼火箭科技。」她說，「你需要的是了解這種材料、掌握葉片的結構，並清楚知道哪些可行或不可行」。
博松指出，風電產業近來也開始探索「材料護照」（material passports）的概念，能在產品整個生命周期中追蹤所使用的材料，以提升透明度並協助回收。但她也說，雖然這有助於推動升級再造，風機製造商卻往往不願公開葉片的詳細設計資料，即使是已停產的舊款機型也一樣。
克里格表示，資訊不透明正是他們團隊面臨的最大挑戰之一。他把升級再造比喻成舊屋翻修：「你打開一面牆，常會發現一些預料外的東西。」
他呼籲製造商能公開材料成分、設計草圖以及強度測試紀錄，特別是那些已停產機型：「如果這些資料能更公開，對再利用方案就會大有幫助。」
原文出自《好讀周報》847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