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編譯梁采蘩】
地中海飲食是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之一，但你能否想像未來西班牙生產不出橄欖油，法國葡萄酒失去特色風味，招牌美食海鮮燉飯從餐廳菜單上消失？因為稻米種不出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熱帶國家常見水果，如香蕉、芒果。地中海農業地區正處於極端氣候衝擊的最前線，來看當地農夫如何在大環境劇變下掙扎求生。
●海水滲入稻田 農民心都涼了
看著大量海水滲入寶貴的水稻田，塞芙洛（Montserrat Sérvulo）心都涼了，她考慮至少用海藻和蛤蜊取代部分作物。現在田裡滿是泥巴與雜草，這位56歲農民站在農地邊說：「這裡鹽分太多了。去年不是好年，但至少我們還有收穫。」
《華爾街日報》報導，海平面上升、乾旱和熱浪正破壞地中海地區的作物生產，該地區飲食被視為非物質文化遺產。
●橄欖園到麥田 乾旱導致減產
今年，長期乾旱和酷熱帶來的打擊尤其嚴重，從西班牙的橄欖園到阿爾及利亞的麥田都遭受嚴重破壞，導致產量減少，農民不得不考慮改種更耐天候的作物。
●乳年產奶減少 蜜蜂懶去採蜜
近期熱浪也影響其他糧食生產。義大利農牧協會（Coldiretti）表示，乳牛產奶量減少，蜜蜂覓食花粉意願降低，蜂蜜產量比去年下降70%。
地中海地區氣候變遷的速度快於地球上多數地方。自工業時代以來，這裡平均氣溫上升約攝氏1.5度，超過除了北極以外的所有地區。這些農民的遭遇就像預先揭露，未來要在這顆更熱的星球餵飽眾生所面臨的挑戰。
西班牙厄波羅河三角洲（Ebro Delta）水稻田分布在約2萬公頃的土地，在海平面上升與乾旱的雙重壓力下顯得特別脆弱。地中海海水比以往更滲入內陸，厄波羅河水不足以沖淡土壤鹽分。由於長期乾旱，今年厄波羅河乾涸嚴重，三角洲的供水史上第一次長時間中斷。
農民感嘆經歷了生涯中最糟的一次收成。塞芙洛說「如果有去年的3成就不錯了」，她種植的稻米主要用於製作啤酒、早餐穀物和當地特產海鮮燉飯。
●短期解方有效 但難根除問題
短期解決方案包括處理更多廢水和遮蔽運河以減少水蒸發；建立緩衝區如人工海灘以抵禦海岸侵蝕也有幫助。但這些不能解決所有問題。
研究厄波羅河三角洲的巴賽隆納研究中心Eurecat氣候變遷負責人馬蒂（Carles Ibaez Martí）說：「在某些地區，稻米生產不再可行。你多少能與天抗爭，但適應力是有限的，到了一定程度……你就必須改變。」
這個轉捩點有多近，取決於海平面與氣溫上升的速度。在義大利北部稻米產區，今年旱情非常嚴重，部分農民已經改種需水量較少的大豆。
科學家們並不樂觀。聯合國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的最新報告稱，全球暖化對地中海沿岸國家的影響在未來數十年可能加劇。
西班牙加泰隆尼亞地區農業食品研究所（IRTA）科學家正幫助農民適應，包括研究最適合取代厄波羅河三角洲濕地稻田的魚類、海藻和蛤蜊品種。
「我們正研發這項技術，以便必要時可以輕易傳授出去。我們需要兩、三年生產周期的資料，向農民展示這是可信、可行的機會，不然他們就會棄耕這些地區。而發生在這裡的事，很可能也會發生在地中海其他三角洲。」IRTA水產養殖部門專家吉斯柏（Enric Gisbert）說。
●科學家研發 抗旱耐高溫品種
IRTA還開發一種新品種蘋果，專門抵禦更高溫。其他地方也在進行類似的研究。在以色列，研究人員最近培育出一種抗旱番茄新品種。
乾旱為較貧窮的地中海南邊地區帶來壓力，這些地方正被迫進口更多小麥和其他主食。在阿爾及利亞與摩洛哥，地中海沿岸的小麥、大麥等其他主食作物因為持續缺乏降雨而枯黃。
「如果老天不下雨，我們就完了。」80歲的巴胡特（Mohammed Bahout）說，他家在阿爾及爾西部種植小麥大麥，該地區位於海岸和阿爾及利亞高原之間，是主要麵包產地。過去他種植番茄和其他蔬菜，但缺水迫使他改種耗水量較少的主要作物。
●義大利南部 芒果香蕉增3倍
在義大利南部，農民正改種芒果等熱帶水果。義大利農牧協會說，過去5年，香蕉、芒果和酪梨等水果的種植面積增加了3倍，目前在義國最南端的西西里島、卡拉布里亞和普利亞地區，種植面積約為1200公頃。
義國北部更熱的天氣則使番茄和橄欖油得以大規模生產。15年前，這些作物還是中部和南部地區的專利。
●適應氣候變遷 沒有那麼簡單
「氣溫上升攝氏1度或1.5度意味著我們現在能在義大利北部種植小麥等作物。但如果氣溫升高後，伴隨的是暴雨和跟網球一樣大的冰雹，那情況就複雜多了。適應氣候變遷沒那麼簡單。」義大利農牧協會經濟分析師巴札納（Lorenzo Bazzana）表示。
法國南部酒鄉朗格多克區位於地中海沿岸，毗鄰西班牙，是法國最受高溫和長期乾旱威脅的地區之一。當地葡萄園因連續數月的乾旱和目前的熱浪而奄奄一息。缺少雨水使葡萄變得小又乾癟，高溫則會提高葡萄酒的酒精含量，讓風土特色風味變得黯淡。
法國葡萄種植協會主席布斯凱（Christophe Bousquet）說：「很少看到這麼長時間不下雨。葡萄長得不漂亮。顆粒很多，但都很小。」他應變的方式是讓葡萄樹周圍長滿草，以便下雨時保留土壤中更多水分。
他們還在研究種植不同的葡萄品種，以更能抵抗乾旱和高溫。布斯凱說，這種改變是有風險的，而且新葡萄樹生長需要數年，「問題是，時間對我們不利。地中海氣候的變化比預期快得多」。
【2023-08-14/聯合報/R05版/好讀周報影響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