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愛重生」作品
國中組優選
國中組/北市百齡高中國中部/801/孔令璇
時針與秒針
捐贈並不是理所當然,只不過卻是件了不起的壯舉。
當你是受捐贈者時應該是要趕到衷心感謝的,不是用再次重生之時去做些蹉跎歲月的事;當你感到煩躁時,莫忘了你的生命是誰贈於你、誰讓你再次感受到生命的溫暖。
因為想讓你知道,你從不孤單。
最開始那些浮躁與偏見都成了美麗動人的魚苗,它們在時間在記憶的腦海中飛快地掠過,驚鴻一瞥,在轉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随著時間的流逝才會明白這片湖水下,真正的美麗的是河床上堅硬而優美的石頭,那就是生命本身。
没有一個人是完美的,他們的生命雖是拼合而成的,但卻能共享同一個生命的美好。
「誰能以深刻的內容充實每個瞬間,誰就是在無限地延長自己的生命。」──庫爾茨
人生來便會有一枚懷錶,在短暫的壽命期限外,懷錶裏的時間是人額外擁有的。
當一個靈魂在消逝之時把剩餘的30分鐘給了一朵即將枯竭的生命。
這幾乎僅剩1小時的生命,因為其中他們贈與的30分鐘,擁有了流逝的意義。
「支配生命的從來不是時間,所以活下去。」
陽光親吻著懷錶破碎的表面,那個秒針緩緩流逝著時間,時針顫抖著開始了呆滯一個世紀後的第一次轉動。
錶盤內金色的指針緩緩轉動,正好壓在了時針上。
國中組/嘉義民生國中/210/王晨佑
簽下
余光中說:「人生有三個童年。」而器官捐贈,也讓我有兩個全新的生命。
跟著家人來到醫院,這棟建築,這股思緒,影響我許久。進了醫院,撲鼻而來是濃厚的消毒水味,那年,因瀏覽到報紙上器官捐贈的議題,讓我有想幫助別人的啟發,我一直沒有遺忘,這是我的初衷。跟護士拿一張「器官捐贈同意書」,原本拿著筆的手,忽然停滯下來。
「真的要簽嗎?」反對的聲音在耳邊此起彼落,但這想法有如熱鐵烙膚般記憶長存。我猶豫了。
「一簽就無法反悔了。」
「但,只要我簽,會有一個全新的生命代替我活下去,人生如花,從剛播種到漸漸凋零,自然萬物,終究有結束的一天,讓這份愛延續下去,是我最大的使命。」我說道,「等待器官捐贈的家屬,如坐針氈,但他們永遠相信:奇蹟。」
不躊躇,我簽下了,我簽下希望;我簽下了,我簽下所有的顧忌與反對,一切的猶豫煙消雲散;我簽下了,也放下了,儘管中國傳統的「死後要留全屍」,但那已是過去。器官捐贈,讓人懂得愛能遺留人間,只是以另一種方式,陪伴在家人身邊。我一直都在。
簽下的我,看著滿天白雲的蒼穹,一切的紛紛擾擾,我已放下,我只知道,我做了對的事。
余光中有三個童年,我何其有幸,不光有三個童年,更有兩個全新的生命。
國中組/林口康橋國際高級中等學校/8C/吳珮瑄
永恆的愛
兩年前有這樣一則新聞引起了我的注意。時至今日都令我感動!一位熱愛籃球的少年葉沙因突發腦溢血而不幸離世。這突如其來的噩耗令他的父母悲痛欲絕,為了讓孩子的夢得以延續,他們做出了這個決定:捐出他的心、肝、肺、腎、眼角膜,讓七個素不相識的患者重獲新生。而更令人感動的是,其中五名受贈者為此組成了一支籃球隊並走進賽場,替葉沙實現了生前的籃球夢想!
對於這則新聞,除了感動,我也冒出了個揮之不去的想法:「等我死後,是否也願意用『生命永在』的方式讓眾人多了一個延續生命的機會呢?」在常人看來,要捐贈器官是件困難的事,認為自己的器官就是身體的一部份,即使是在死亡後,也不願意破壞這樣的完整性,更何況是自己心愛親屬的身體呢?
但,若有一天我的器官幫助了他人,雖然我的身體並不能完整的離去,卻可以讓我的精神獲得永恆。正如上述的受贈者,有人看見了美麗的世界;有人再也不必做血液透析;有人能自由地用肺來呼吸空氣;有人的心臟充滿生命力的跳躍起來。如此,我也將從受贈者身上持續感受美麗萬千的世界。
願受贈者都能用「永恆的眼睛」感受這璀璨的陽光,帶著「永恆的心」感受這多彩的世界,願世人,都能不吝嗇地以器官捐贈活出「永恆的愛」。
國中組/基隆銘傳國中/908/那景翔
遺愛
猶記母親在寒冬熬了鍋熱騰騰的香菇雞湯,我則蹲在那小小書房握著蠟筆繪上滿滿祝福,我不擅長塗鴉,但總相信手繪代表真心。今日是姐姐的成年禮,母親從早到晚馬不停蹄地準備,然而直到一聲鈴響劃破美好月夜,也割裂她的喜悅。正當我準備畫上最後一筆,母親衝進來,掛著擔憂驚恐的臉龐將我帶
出家門。
雞湯仍暖著,母親的心卻寒著;颼颼冷風吹熄了盞盞路燈,也吹熄母親的心。
衝進醫院,她焦急尋找加護病房,但當我們終於尋得了病房,推開門的一剎那,儀表板的曲線衝破天際後,墜谷,再無升起,最淒絕的淚崩聲捅入心底,醫生走出病房,搖頭嘆了口氣,我眼前一片霧茫,只見冰冷的姐姐揚著淺淺微笑,還有透白蒼唇和夾在濃密睫毛的淚珠,沉睡。
醫生詢問悲痛欲絕的母親是否要做捐贈器官,她心裡也許想:「一個生命已離去,別再帶走另一個……。」她握起紙筆勾上腎、肺、眼瞼……筆跡暈了開來。但此事不知怎地傳到幾家鄰居,有次放學,在巷口聽見聲聲謾罵:「孩子死了,不留全屍,做器捐,讓死無全屍?」我悄悄跟著,只聽見吸鼻子腳步
聲,不久便搬到新城市。
寒冬嘗雞湯,湯頭再甜,心總酸的,翻開書包總探見那缺一筆之卡片——姐姐的微筆,但縱使如此,朦朧地能望見他人身上有她的影子,感受遺愛的幸福。
國中組/台中居仁國中/223/邱子瑄
說再見以前
看著他們推著病床往走廊盡頭而去,我跌坐在地上。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他?看著早已被我捏爛的同意書,我絲毫不遲疑地拿起筆向不同意簽去。
「等我死掉,我要把器官捐出去!」「為什麼要捐出去,很恐怖。誒!」「可以幫助別人不是很好嗎?哪裡恐怖啊!」這些回憶一下如潮水般湧進我的腦袋,拿著筆,我遲疑了……
我是不是應該成全他的願望,如果我不同意,那麼這樣的我是不是很自私,我好害怕,怕我會做錯決定,為什麼是我來決定?為什麼我要承擔這些壓力?我也想讓這份愛傳下去,但,這個決定會不會使我親手毀了他?
閉上眼,我想要平復我混亂的腦袋,他燦校的臉龐車現在我面前,「拜託你,回來好不好……」我喃喃說著,他笑著朝我揮了揮手,消失在遠。我慢慢地睜開雙眼,臉頰上佈滿了淚水,顫抖著提起筆,簽上了我的名字。
「謝謝你做出這個決定,他的愛將永遠存在我們心中。」協調員告訴我,欣慰的淚水從眼角緩緩流下,最終,我選擇了成全了你的心願。
走在街道上,我環顧四周,你,在這裡嗎?
國中組/新北深坑國中/803/邱昕翊
希望
在一支筆芯沒水之前,簽完了名字,在一張希望上寫下,另一段重生的旅程。「器官移植」,一個嶄新的理念,一種難以接受的偉大。
也是充滿利益,也是生死關頭的白色巨塔裡,猶豫的心情,在時間裡煎熬。我們都想動筆,最後下了筆,在這之前,葉也不知落了幾回。人總是如此自私,路上時時刻刻都是希望,卻怕了驅動的希望拉掉後,就沒機會了,自己會不會不小心變成了別人的希望,延續了其他人的生命呢?還是得下刀,多好啊!做保證人,心安的媒介,挖走痛苦,放入幸福。但走在風險上,隨時都可能切下自己的人生;在具有威嚴、權力和利益的房間裡,什麼都不重要,只要還有傀儡可以玩就好。好事我先用,壞事來候補。
當一名醫師,好多好多事情,生活上汲汲營營沒空管到最後,紛紛擾擾,終於能做一件好事;只是做自己的工作,夾在上級、家人、家屬之間分身乏術,忍受無理、冷漠、家屬的斥責。穿著象徵潔白的醫袍,有頭有臉走在路上,深邃的心和外在顏色形成天壤之別。
在為自己的人生譜寫一段華麗的故事之時,總會有寫錯字的時候,沒關係,可是墨水用完之後?就沒法再寫了。嘿!你還剩多少墨水?
國中組/南投中興國中/215/凃思杅
器官維修員
什麼是愛?愛可以是家人與家人間的親情;愛可以是男女間的愛情,愛也可以是朋友間的信任。但對我而言,愛可以是把器官捐給一個需要的陌生人,讓愛重生下去。
從小,一睜開惺忪睡眼,我便會到外公的修車廠外看著鐵捲門慢慢升起,矮矮的身體從縫隙裡往內瞧,看著一絲絲的陽光從縫隙裡慢慢地擴散開來,直到照亮了整間修車廠。那時候,最喜歡跟在外公身旁,看著外公工修理大大小小的車。外公技術高超,修理各種車類都不在話下,最常看著外公把一顆顆螺絲拴緊、旋開,專注地像是面對一個重病患者。外公常告訴我「別輕忽一顆螺絲,它能讓車子重生。」這句話我從沒忘過。
某天,廠裡的零件架一倒而下,擊中了正在挑零件的外公。
這一擊,撞掉了外公的人生。醫生說因腦部撞擊過度,可能宣判腦死,平靜的加護病房中,只剩下潸然而淚的家人們。最終,奶奶在院方的協調下,決定捐出外公可用的器官,意外的是,大家都支持這決定。
沒想到,外公用了大半輩子修理了各式各樣的車,最後一次為他人維修,不是昂貴的轎車,也不是稀有的跑車,而是一部持續前進的生命轎車。外公像螺絲一樣,用自己小小的生命維修他人,讓他人重生,讓受贈者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奔馳在自己想去的路上。
國中組/台中崇德國中/906/洪梓薰
愛的奉獻
冰冷的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軀體,儘管已氣若游絲,仍堅持讓自己的生命以不同的形式延續。最終撒手塵寰,卻遺愛人間,大愛何等珍貴?可又有多少人不理解其中的重大涵義?
在甫喪親的悲慟之際,願意簽下捐贈同意書,那得有多大的決心?另一邊,每日焦急等待的受贈者,終於迎來曙光,得到贈與的瞬間,多少的激動在沸騰?又有多少說不出的感動從此銘刻於心?以世俗的角度觀之,「器官捐贈」注定將一家渴望重生的期盼建立於另一家喪親的悲劇上,但換個角度,如果割捨已無實際用途的身軀,可助他人重生,又何嘗不是值得的?愛的傳遞、生命的延續,又豈會是悲苦之事?
器官捐贈,或許違背傳統亡者需保留全屍的思維,或許衝突宗教人不得任意改變自然規則的立場,又或許對消逝的生命有些殘酷,卻能讓捐贈者的愛與無私一次一次的在世間傳播擴散,讓生命的價值得以繼續發揚。大方貢獻的襟懷,是值得被效仿的;接受恩惠時的感激,更是一輩子也無法忘卻的。
社會的角落中,仍有許多人日日期盼著那渺茫的希望,然而器官捐贈數總是供不應求,「愛」是社會中大家最覺不足的,卻也是大家付出最少的,如果人們皆能不吝於付出,便能將愛無遠弗屆地傳遞。
病床不再冰冷,瞳孔不再黯淡,因為愛的奉獻。
國中組/台中衛道中學/211/郭宸妤
美麗心願
取捨的掙扎不斷上演,以器捐者家屬而言,內心猶如猛烈怪獸衝擊的矛盾,讓本欲靈活持動的筆漸漸停滯,提了又放,放了又提……。
這不知道是多少次顫抖著手尖而後停筆,明明爸爸早在十年前就於健保卡上加註了器捐的美麗心願,但此時此刻,當初他簽署的那整齊雋秀的字跡,卻映照著我自私醜陋的情緒,哪知道天涯邊或許有個和我年齡相仿的孩子,正為等待器官的父母哭泣?最簡短的問答──是與否的抉擇,成了漫長、沒有盡頭的時間。
我煩躁的打開電視,試圖藉由深夜裡可以尋得的一絲人聲,壓抑自腦後衝出的罪惡感,讓紊亂的思緒覓得一番平緩;小小舉動,成了我放寬心的轉捩點。因緣際會的指使吧,新聞竟敘說著一名失明人士獲得眼角膜捐贈、因而開啟新生的歷程,歷歷在目的故事呈現眼前,我不禁思考:既然生命總是悄悄地來、輕輕地走,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那何不大愛人間、留下價值?我默默點頭答應。
捐贈手術莊重地結束,再度望向父親慈悲的臉龐,淚水依舊不爭氣的滴落,但這一次我沒有半分懊悔;握起他生命潮水退盡了、冰冷的雙手,前所未有的暖意湧上心頭,這便是生死相安的慰籍吧!
「你不能決定生命的長度,但可以控制他的寬度」現在,我的健保卡上也多了個可愛標記。
國中組/苗栗建臺中學/國三乙/陳右翎
最後一份溫柔
器捐,一個嚴肅卻溫暖的話題。一個渺滄海之一粟寄蜉蝣於天地的既短暫又渺小的生命,該如何綻放出最美的生命花火?「腦死後還要分解我的身體嗎?」我對器捐的想法感到恐懼並且覺得荒唐。但在9月7號時看到了關於器捐的相關報導內容,猛然的衝撞我的世界觀,「一位不到3歲的小男孩進行器捐手術,在要劃下手術刀的那塊皮膚上寫著『媽媽永遠愛你』」。無私的愛,彰顯出我的愚蠢,那段文字,不管看幾次都一樣讓人感到揪心,小小的身軀,承載著多少勇氣,溢出的母愛賦予他多少的勇敢,讓男孩能夠運用這份勇氣去愛下一個人。看似已燃燒殆盡的生命之火,又再一次的被點燃。男孩的無私,打動了我。器官捐贈曾是我隻字不提的話題,但現在我卻想要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做出奉獻,秉著無私和勇氣去愛下一個人。成為器官捐贈者,延續勇氣讓愛長存,我的最後一份溫柔;我的最後一份禮物,贈與那些等待著被救贖的人們。
國中組/新北土城國中/816/陳立宸
溫暖‧延續
心電圖微弱起伏,生命也許走向分歧,他臉上帶著透綠色的呼吸罩,手指似有若無地顫動著,像是要跟蔚藍的天空告別。
數日前,一場車禍,翻轉一位青年的人生。他,是我哥哥。
在我年幼時,哥哥的背影總溢著無盡的安全感,倚在他身上是種幸福,兩人的歡笑打鬧交織出一幅又一幅的天倫圖。他經常領著我,讓我躺在厚實的胸膛上溫暖的閱讀著。一日,文章的標題觸動了他──遺愛在人間。他伸出輕柔的手,摸摸我的頭,道:「哥哥如果變成天使,記得讓我繼續陪伴大家喔!」
那天,晴空之雷觸動我。哥哥車禍,已宣判腦死,就算仰賴儀器維生,恐怕也撐不過一週。他連忙衝進加護病房,只想幫他達成最後的心願,讓遺留的愛永駐人間。正要向爸媽提請簽字,卻見兩人手中早已緊抓著同意書,泣涕如雨,眼角擒著悲傷的淚水。紙上承載著哥哥的大愛、父母的萬般不捨、以及不知所措的我。現實還是如此殘忍!在私愛與捨愛之間,忘不了你曾予我的叮囑,僅存淚。
靜靜的我的筆寫下最後一個句號。對於器官捐贈,人們可能因感情而有所踟躕:害怕身體被輕踐、遺體缺陷……。其實,若能將器官造福人間,有何不妥呢?哥哥,我實踐了當初的約定!在天堂的你,要繼續用無私的愛,溫暖大家。永別了。
國中組/新北土城國中/902/陳法蓉
讓愛傳承——器官捐贈
生命,本身就是一種奇蹟。一個生命的誕生,就代表了兩人永生的承諾,以及相愛的結晶。無問是父母、愛人,亦或是親朋好友,在我們的生命中,總會出現許多愛著自己的人。他們會細心的、無微不至的照顧著一個人,付出他們的一切去愛著他。這使得人們在面對心愛之人的逝世時,往往難以接受這般殘酷的現實。但,事實就是如此,他們已然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那麼,這些心碎的家屬們又該如何是好,如何尋求心靈上的慰藉呢?
器官捐贈無疑成了最好的管道。那使生命已經走向了終點,他們的器官仍是完好的。雖然大部分的家屬仍然不能接受將自己愛人的器官捐贈出去,但還是有部分無私的家屬同意此事。心、肝、肺、腎、眼角膜等,只要是能夠捐贈的部位通通都可以。對他們來說,這些器官能夠在其他人身上正常運作著,就好像愛人重新活了過來一樣。只要想到這些,心靈的空缺彷彿被一股既酸澀又甜蜜的暖流填滿,內心充滿了感動。悲傷依舊存在,傷疤不會消失,但至少知道,他還「活著」。
生命,是一葉扁舟;愛,是河水。河水帶著小船,在河道上航行著。即使小船壞了,河水也還是不斷的流動著。小船並不會消失,河水會帶著他,以另種方式造福萬物。讓我們用器官捐贈,把愛,傳承下去。
國中組/北市景文中學國中部/903/陳政聖
放下
病房的格局極其單調,僅有一張素色的病床,一個床頭櫃和上面一束清新淡雅的野薑花,至多加上我現在所坐的一張又硬又冷的椅子。
我望向床上那幾乎陪伴了我一生的人,她曾讓年輕的我不顧一切,曾讓中年的我感受到溫馨,曾讓年老的我感受到希望以及活下去的動力。但如今的她,只能僵硬地躺在病床之上。頭上本就不算濃密的白髮又稀疏了不少,臉上盡是時間鐮刀劃下的痕跡,手上佈滿了老人斑,好似在住院的十天裡便過了十個年頭似的。
我知道她快去世了,我也一直在調適自己的心態去面對現實。我一直想給她留個全屍,即便那是她在仍健康時,一筆一劃簽下的小卡;但父祖輩在我幼時灌輸的觀念使我遲遲不敢為她生前的決定之下再打一個勾。
我望向她,她不知何時醒了過來。她眼角閃著淚光,上唇和下唇一直抽動,似乎要說些甚麼,卻發不出一絲聲響。但我懂了,懂了她那最後的請求,我在那一瞬放下自己的執念,在她額上一吻,接著在她耳畔說:「我同意了。」
那一夜,她睡得很沉,至於我,則在一旁伴著,也許她下一刻就會離世,但我沒有太多情緒。因為我知道,她的生命,將會被延長,在茫茫人海中的一顆沙粒之上,而我也就放下了。
國中組/台中居仁國中/325/黃煜庭
彼岸花,相隔
看著病床上的親人,患者家屬緊握著手上的同意書,陷入長久的精神拉鋸。
器官捐贈者中,有些是被判定腦死的患者,他們的心臟還在跳動著,於家屬而言,生命仍有溫度、尚未終結,甚至企盼奇蹟發生,親人從深沉的昏睡中醒轉,談笑如昔。
在充滿希望之時,卻拿到了一份器官捐贈同意書,一股惡寒從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如墜入深淵般,被黑暗掐斷最後一絲光明。看著協調師滔滔不絕的說明,家屬難免被憤怒吞噬,一個陌生人要向親人索命,就好似嗜血禿鷹,在即將死亡的獵物旁虎視眈眈,任何言語、解釋都將被曲解為喪心病狂。
在這種情況下,很難做出抉擇,若是不簽,一個生命或許就此消逝了,但若是同意,不就等同殺了自己的親人嗎?救人的道理,很多人都懂,但捨棄家人去救一個陌生人,是如此違背常理,且將背負日復一日自我質疑的罪惡感。
親人被推入手術室的那一刻,家屬的情緒終究不受控制,眼淚潰堤,心像是破了一個洞,無法填補,只餘下空虛、茫然。日子一天天過去,失落與悲傷依舊,但看著受贈者日漸好轉,似乎稍微釋懷了,只希望他能連同家人的份努力活下去,這樣似乎親人就還在身邊。選擇雖然艱難,但或許,親人也會同意自己的選擇吧。
國中組/彰化文興中學國中部/國二弘/黃詩芸
決斷,讓愛重來
大多數人總是對死亡有所禁忌,避而不談,對於器官捐贈,覺得觸霉頭。然而大眾卻不知道,器官捐贈可以改變一個人的人生與未來,在其中,也需要許多人的暖心付出與體諒。
對於醫護人員來說,他們是天天都在鬼門關拔河的人,但現實卻是,另一隻手需要先放下、捨棄,才得以讓另一個人重生。許多人都說,既然都已經判定腦死了,為何不放手,迎來受贈者全新的生命與光明?
在星辰終將墜落時,仍有人在替它哭泣:那就是捐贈者的家屬。財團法人器官捐贈移植登錄中心執行長江仰仁說,他曾經協助一位才不到三歲的小男孩進行器官捐贈,當他打開那幼小身軀的衣襟,溫暖的皮膚上有著顫抖的字跡,字裡行間透露著滿滿的溫情:「媽媽永遠愛你。」可見捐贈者的家屬也十分的不捨,在這種情緒下,誰,又能忍痛下筆簽字呢?
無數的掙扎與糾結,寬容與放手,最後的決斷為牽引,面臨的究竟是死亡還是重生?也希望大家能夠體諒捐贈者家屬的心情,但決斷仍是關鍵。如果我是捐贈者或家屬,我一定會選擇同意的。死神與愛神的比賽,在醫療院所中,永不停歇。
國中組/台中居仁國中/325/葉玟伶
奧賽利斯的天平
奧賽利斯,埃及的重生之神,當人們去世後,心臟將被放在天平上,檢測這個人是否有重生的機會,而捐贈者的家屬是握有審判之權亦承擔後果之重的決策者。
要做出這個決定是非常困難的。在心理學上,悲傷有五種階段:無法接受,無法接受家人前一天還好好的,隔天卻再也無法清醒。憤怒,質問著醫生為甚麼心臟還在跳動卻放棄了治療的機會。討價還價,想著,期盼著上天能多給他一些時間。傷心,等到的不是悠揚的圓舞曲,而是死亡的喪鐘,可能是低聲啜泣,也可能是大哭一場。最後便是接受,接受家人在無法醒來的事實。
這時,他們面對著是否要進行器官捐贈的難題,不想讓家人的身體變得支離破碎,卻不想讓一個生命就此停留,更不願讓家人帶著遺憾離世。知道這樣是遺愛人間,卻捨不得,也放不下把親人的器官交到一個陌生人的身體裡,在這場與神的賽跑中每個人的內心都是煎熬的,有人能夠堅持到最後,也有人放棄了參賽的資格,雖然困難,但也有可能是人生中最有意義的一場比賽。可能成就的是一個生命從生死簿上多搶的時間,也可能是世界上增加的無數個笑容。
國中組/新北深坑國中/804/劉子菱
雨後,天晴
那不一定是下雨的天,但卻會是沾上了淚水溼氣的天。
守在紅燈閃爍的手術房門口,那來回踱步的,是誰呢?盯著「手術中」的大字,目光呆滯的,又是誰?時光在徬徨與無助中流逝,一舉一動都在祈求上天憐惜。
嘆息,死神偽裝脫下口罩的醫者,捎來的是天堂就職的消息,抑或是上天的無情?強硬的分割了、拉遠了靈魂與世界的距離,留下聲嘶力竭卻微弱的挽留聲音。
守著離世之人的痕跡,遵循離世之人殘留的、躍然白紙上的意念。以筆譜出延續生命的大度,用紙道出生生不息的理念,如老樹的年輪,生出青綠的枝條延伸天際,創造新的一頁生命之曲。舊的殘骸經由天使化身的手,在新的軀體重生,眼睛、心臟、皮膚……一個人,成就了一群人的生命。
他並不是個偉人,卻是做出偉大成就的人。
從此以後,他不必使用藥物苟延殘喘,他不需忌諱在陽光下奔跑,她看見了這個世界的溫暖。
如果天上的人知道了,那雨肯定是他毫不後悔而又歡欣的淚水吧!
那是個沾著淚水溼氣的天,但卻會是有陽光照耀著彩虹的天。
國中組/林口康橋國際高級中等學校/9C/劉勻珺
下一個天亮
曾經的我自由自在,喜歡用雙眼去考察一切,享受用雙眼去觀察世界,但我最鍾愛的還是閉上眼睛幻想著自己是隻鳥兒,飛翔在無際的天空。不幸的是,一場意外讓我變成了最喜歡卻又最討厭的樣子。
我的雙眼失明了,我不再能用它去感受世界。曾經眼中明亮的世界,變得一片黑暗,如同有一道道枷鎖將我整個人禁錮在這隱形的監獄中,耳邊吵雜的爭論、抱怨便如同海水般向我襲來,我像溺水般的全力呼救,卻沒有辦法逃離這如同煉獄般的事實。我深陷在一片痛苦的沼澤中,一次次努力的掙扎,換來的卻是越深越重的悲傷……。
等待,一天天的等待消磨著我所剩不多的堅持。突然,一道微小的光點亮了那一片黑暗,我像飛蛾撲火般的,開始鼓起勇氣面對黑暗,開始奮力衝出枷鎖,朝著那道光飛去……當我重新睜開眼睛,明亮的光芒將我刺得再次閉上了眼,我的心中沒有一絲的不悅,只剩下無法言喻的驚訝和驚喜。我一邊感嘆著自己重新獲得的生命,一邊害怕這只是一場美麗而又真實的夢境,一閉上眼睛便會消失不見。
直到醫生喚出我名字的那個瞬間,我才發覺我真的如同我所期望的那樣重新看見了世界。那一刻,我不禁想到了為我捐增眼角膜的那位恩人,是他讓我在漫長的黑暗中等來了下一個天亮。
國中組/台中居仁國中/325/蕭翊帆
重生•風信子
曙光顯現,本應是令人充滿鬥志的象徵,但對等待著器官的病患而言,卻是代表著來日不多的生命,正無情的倒數著。
化學藥劑的刺鼻氣味直衝腦門,規律發出聲響的電子儀器,單調的白色天花板,一切的一切都如此一成不變。唯一能由此解脫的方法,便是等待他人所捐贈的器官;但同一時間,還有九千多位同樣等待著重生的病患,卻只有來自三百餘人的奉獻,見到所餘生命一點一滴流逝,曾經嚮往的未來——就算不甘心——也只能任其單純的留存於想像中。
根據統計,臺灣過去一年間因等候器官移植不及而撒手人寰的病患高達千人,儘管願意於過世時奉獻大愛的捐贈者人數於近年有增加的趨勢,但和亟需新器官的等待人數相比,依舊相去懸殊。面對如此困境,除了期待更多的捐贈者與願意將親屬器官捐出來的家屬,等待新生的病患更需理解不可期望所有遭受橫禍的人皆能為其奉獻,畢竟,要在最哀慟之際克服街談巷議、迷信、自私等做出捐贈的決定,是需要極大的勇氣。
風信子,需要將已枯萎的花枝剪去才能再開出美麗的花,因此而代表著重生。希望每位等待新生的病患皆有機會拋去已凋零的那部分,接受他人的恩惠,使生命再次綻放。
就像那重生的風信子。
國中組/苗栗建臺中學/國二戊/蕭詠恬
讓愛重生
銀蟾攀上夜空,冷清星光滴點入窗櫺,夜色黯沉,我輕闔掌心,靜靜蜷起一天的尾巴,時針佇於雪白鐘面,落下鴉青暈影。
心跳聲正證明著生命的延續,一分一秒,不曾停滯。
身為一位心臟受捐者,對於器官捐增,在獲曾大愛以前,我也曾不以為然。
曾經我對器官捐贈的想法感到荒謬,當身邊的人表明以後也想器捐時,我毫不猶豫地流露了我的不可置信——「什麼?!這種在自己身上大動干戈的事情,你竟然想要!」」「難道換作是你的家人,看見你被開腸剖肚、不得安寧,會忍心嗎?」……。但自己成了必須依賴別人器官維生的那個人時,之前所言,反覆讓我日夜羞愧。
在別人的犧牲下,自私的我無地自容,我的執著、我的狹隘,一一地被透析出來。我開始認同器捐,也渴望能延續這一份不可或缺的愛——為他人拓一片光明,為他人披上堅韌的皮膚,為他人替補五臟六腑。
生命不過數十年光彩,但我深信,愛,是可以伴明長存,滋潤無數荒田直達永恆的。
高中職組優選
高中職組/台南黎明高中/三愛/王亞馨
最後的溫度
吵雜的走廊混雜著媽媽悲痛的哭泣聲,像是雷雨交雜般令我頭痛欲裂,不久前姊姊才剛放學,接著家裡便接到通知病危的電話,只見事故現場一攤鮮紅以及灑落在地的課本,那上頭染著的血也一同將我染上悲傷。
護士小姐一身潔白,拿著一份文件嚴謹的向爸爸解釋著,只見他點點頭並將文件接過手並靜靜思考著,我瞟了眼內容,是器官捐贈書,我看向他的雙眸,試圖想從那裡找到些什麼線索,媽媽的抽泣聲未止,我呆坐在椅子上,像個空靈的瓶子般,既接收不到外界的資訊,也感受不到絲毫的情緒,直到恐懼與悲傷糾纏著爬滿我的肌膚,我才恍然意識到自己顫抖著的雙手。
他最終簽上了字,佈滿粗繭的雙手顫抖卻堅定地完成筆畫,他看向我,似乎想向我解釋些什麼,一時之間我無法思考,耳根響起毫無止境的自我爭論,我該阻止他嗎?傳統總認為該「死有全屍」,若將姐姐的器官捐贈出去,他該如何承受長輩們的不認同以及責難?我這麼想著,而他卻突然微微勾起嘴角,我胸中一時千頭萬緒、五味雜陳,我看向他嘴角的弧度,竟比哭還令人難以承受,我抑制著內心的激動,撇開了頭,那瞬間我似乎明白了些什麼,比起世人的譴責與傳統的束縛,器官捐贈不只是幫助需要的人,更是我們能替姊姊留下的最後一絲溫暖。
高中職組/宜蘭蘭陽女中/213/吳宛蓁
做或不做
我不敢想像身體被挖空,曾經屬於我人生中的一角被挖掉,可那也是死後的樣子,最可怕的是:看著熟悉的人,他死後的身體被一刀一刀的割著,把他的一部份挖走,似乎也把記憶中的他一點一點抹去,最後變得陌生。
似乎可以理解家人的不捨與躊躇,不想讓在乎的人再承受痛苦。不過既然人都已經死了,何必再如此偏執不捨?我覺得死亡是嚴肅且莊重的,對亡者最好的尊重,就是要讓他安靜地走完最後,而不是想要取出他的內在,給予別人。
更何況是植物人,只要活著就能有一線生機,那時的他是有意識跟感覺的,只是無法說話和動作。或許他還不想放棄,但卻以為他要成就大愛,而送走他寶貴的性命。並不是每個人都是聖賢,都能理性面對一切,或許懂但卻被情感給羈絆。我不想成為聖人,只求能留住身邊心愛的人。
器捐家屬的想法,並不能去責備或者厭惡,家人生活十幾年所萌發親密的情感,我們應該體諒家屬在道德和感情間被來回拉扯的感受。要符合眾人期待?還是要面對自己的心?我想這是一個困難的抉擇,不論做出什麼選擇,想必都是經過一番撕心肺裂。
編按:植物人腦幹功能尚存,可以維持自發性呼吸,心臟跳動,所以植物人無法捐贈器官;但植物人於臨終前若經醫師評估組織狀況良好,可以捐贈骨骼、皮膚、眼角膜、肌腱、心瓣膜等組織。
高中職組/新竹新竹高中/104/吳冠諭
奇異恩典
倘使嘎然而止的心跳線是一條連接到圓心的半徑,則以死亡為圓心,「器捐」即是突破圓心相應的另條半徑,讓兩條原不相連的半徑,通過死亡而有了連結,最終得以繪出一個美麗動人的圓。
壽終正寢也好,久病拖磨也罷,活在這世上,人都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也許是和往常一樣一成不變,遭遇幸與不幸全都不由人。當突然發生立即性的生命危險,你是否有勇氣同意將奉獻自己的一部分拯救另一個陌生人?
傳統觀念認為應該保持完整的全貌,才是對往生者最大的尊重,但從大面向來思考,在彼端同時有也面臨死亡的威脅陰霾而痛苦活著的人。他或許是一位人民的褓姆,是一位教育英才的老師,是撐起一個家庭的偉大父親,抑或是還來不及長大探索世界的孩子,而這些人的生命都是獨特且珍貴,沒有分別的。
若灑脫跳脫一個本我的軀殼概念,能圓滿延續更多的人,何樂而不為?也許現今社會尚未大開器官捐贈的風氣,而對血濃於水的親屬來說,本來就非常難以割捨,但死後的身體本來就已不屬於我,讓另一個面貌的人,用你的眼紀錄世界的美好,用你的心澎湃他人的生命,替你堅強而更有意義的活下去, 何嘗不是又重獲新生的一種選擇呢?
而這是身為人類的你,所能給予世界最美麗的奇異恩典。
高中職組/彰化文興中學高中部/二忠/吳相甫
讓愛在死亡後繼續偉大
很多人都等待著救贖。
我的爺爺在今年三月的時候去世了。他在兩年前被檢查出喉癌,在這兩年中,癌細胞不斷的在擴散,最後併發心臟衰竭,在最後的一個月我們等待不到能相符的器官,那天晚上,我們在半夜被急促的電話聲驚醒,我們趕到醫院的時候甚至來不及看到他最後一面,在火化之後只留下很輕、很無奈的骨灰。從那時起,我決定要成為一個器官捐贈者。
我不認為器官捐贈在我死亡後還能對我造成任何影響。人死後還能帶走什麼?只不過是一副棺材、一撮土還有一缸親人無法傾盡的思念罷了。為何不把器官捐出,讓生命從此之後有了新的延續?可是我父母不這麼認為。
我爸媽是虔誠的佛教徒,他們認為人在死掉後一段時間內仍然是有知覺的,而且感覺還是一般人的十倍!我們要如何能承受超越十倍開腸破肚的痛苦?雖然我不是特別相信這樣的說法,但我覺得即便如此,我也痛得心甘情願,如果只要承受痛苦便能換回其他人生命的話,那將是一比十分划算的交易。
每個人都是平凡的。我們都會老、都會死。塵歸塵、土歸土,我們終將被時間的長河所淹沒。而我們可以將希望延續,造就其他人的奇蹟與救贖,所以閃耀吧!讓愛在死亡後繼續偉大!
高中職組/新北竹林中學高中部/二愛/吳德恩
換個樣貌活下去
小時候,看著阿公、奶奶過世,冰冷的軀體靜靜的躺在平台上,被葬儀社的人員緩緩的推往熊熊烈火,炙熱的火焰逐漸吞噬掉熟悉的身影,消失在火堆之中,瞬間淚水也模糊了視線。
從小經歷過幾次如此揪心的場面,讓我不免害怕火葬、害怕死亡、害怕失去。但人生在這世上無可避免的就是生老病死,無論如何都會發生的,那麼竟然最終都會變成骨灰,那何不讓他人因自己能夠活下去呢?
雖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即使往生了,身體上的一根汗毛都不能少,要完完整整的離開,這樣才是孝順,不過時代已經不同於以往了,當人走了,部份身體還能救活人;使另外一條生命得以繼續延續下去。
器官捐贈原先是讓我感到反感的,但之後思考一下,自己竟能夠救了一條人命,而且是在人生的最後一刻。或許我的幫助,可以使受贈者擁有不同的未來,讓還沒感受過的人,體會這世界的美好。
如果我有這個能力,我會願意考慮在往生後捐出我的器官,那些苦苦等候著捐贈者的到來,忐忑不安的懷疑自己是否有明天,對於自己未來的人生也是問號的受贈者,那怕是一個我也想幫。但願我是他們人生的光束。
高中職組/北市強恕高中/825/李函
一個生命的轉彎
一個生命的開始,始於心的誕生,生命的結束,也是心停止的那一瞬。
我的哥哥因為一場車禍,成為了植物人,而這一躺,就是他的一生。我與家人沉浸在悲傷之中,看著哥哥的臉龐痛徹心扉。我不禁想著,躺在床上的哥哥,內心是否也極其痛苦,覺得自己活著沒有意義。於是,不忍再看著哥哥痛苦的我們,在哥哥臥床三個月後,決定簽下器官捐贈同意書。
一張紙,承載了全家人的悲傷,只是這樣的傷悲也蘊含了些許的期望。也許這樣的決定可以讓哥哥不再悲傷,在下一個身體好好延續生命。
一個月後,我參加了哥哥的告別式,這一次他安詳的睡了,他對於這世上的遺愛永遠是我們家的一份榮譽。
「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這闕詞將代表著我一生難忘的心境,也是我看待此事最美的形容。
在我看到因為我哥哥而繼續運轉的家庭時,我哭了,謝謝你們願意用我哥哥最後的愛,讓我哥哥再好好活一次。
編按:植物人腦幹功能尚存,可以維持自發性呼吸,心臟跳動,所以植物人無法捐贈器官;但植物人於臨終前若經醫師評估組織狀況良好,可以捐贈骨骼、皮膚、眼角膜、肌腱、心瓣膜等組織。
高中職組/雲林虎尾高中/109/沈子又
重生的力量
「滴答。」時間彷彿靜止,我感覺到周圍稠密的空氣,更顯得思緒的混亂。
望著父親安詳的面容,撫摸著歲月在他臉上滾過的痕跡,那雙拉著我長大的手漸漸的,冷卻。那種感覺不是驚天動地般悲慟,而是身體中某種習以為常的東西,忽然被抽走,突然到眼淚都來不及滑落。
爸爸生前簽了器官捐贈的同意書,想讓他有限的生命得以延續。當時的我聽在耳裡,只覺得是善事一件,能幫助更需要的人,和樂而不為呢?但就在剛剛,我的靈魂才受了打擊,冰冷的通知書像一桶冰水般,往無意識的我傾倒。頓時,腦神經交錯成一團,我無法整理盤根錯節的思緒。
雖說,停止運作的生命體是感覺不到痛的,但對於家屬而言,喪失摯愛的親人,就已經承擔了幾近麻醉般的傷痛。一個生命已經結束,將從這個世界消失,他的決定,讓他的存在更有意義。但我在害怕什麼呢?不忍心看冰冷的遺體再上手術台,不忍看他「不完整」的死亡?
有句話:「你愛的人,會永遠活在你心中。」
我想,父親在活著的時候,一定已經認真的想過這個問題了。如果他都有勇氣,同意移除身體的一部分,去填補更需要的生命,那麼我何需恐懼?就尊重他對人生的規劃吧!人的一生中,能救活幾個人呢?那時,我看見父親對愛的無私,以及重生的力量。
高中職組/新北三民高中/206/卓星禾
擺渡人
生命猶如渡河,從此岸劃向彼岸;旅程中,你希望能和他一起坦然划向人生的另一端。器官捐贈家屬扮演著擺渡人的角色,然而,這些擺渡人多多少少有一條難以穿越的河流。
我認為每個人都有無法割捨的東西,可能是偶像周邊、古董,但對那些「擺渡人」而言,真正不願放手的是對家人的愛。滂沱大雨伴隨刺骨的溼冷,使划著船的他們停滯不前,洶湧的波濤掩映著家人的倩影,湧溢的河水捲走至親最後的呼吸,痛苦鞭打著心的堤岸,想伸手阻止這種疼,卻徒勞無功,抽疼的感覺反而越來越猛烈,驀地一道磁性的嗓音告訴擺渡人:「完成我們的遺願吧!」最終他們眼裡漾開光彩登岸而去。
在擺渡人身上我看到他們幫助那些站在岸邊、無法渡完全程,或是已經渡完全程的人延續生命,將捐贈者病房裡飄落一地憶吐著的逝者心願注進受贈者以及家屬的心扉,讓溫暖圈住那些人的身軀。瞬間,我看到了重生。
雨狂,橫渡急流的帆影,是傳承生命的祝福,擺渡人最終穿越漩渦,傳遞器官捐贈者的愛。
高中職組/宜蘭蘭陽女中/213/林佾潔
流不出的,淚
從此,我的人生將會是一片乾淨的水面,宛如明鏡一般映出千姿百態的世界。
每當想起仰望天空的白雲散心,走在路上看著人來人往,凝視這個世界……這些原本對我而言是那麼遙不可及。直到一通電話,讓我接受了眼角膜的捐贈,重啟新的人生。我又驚又喜,心裡頭湧出的是無盡的感謝,更多的是欽佩,謝謝你的愛造福了更多人,在最後一刻為生命盡一份心力。
黃昏後是漫長的黑夜,但黎明終會來臨。這雙眼睛使我能夠重見光明,就像一把鑰匙打開蒙蔽我雙眼的門,而你就是黎明。
這幾日我去看望你的家人了,他們很好,無須擔心。他們聊起你時,嘴角溢出溫暖的微笑。我十分佩服你們的勇氣和想法,也慢慢理解為何不是痛苦地看待你的離去,而是坦然的面對這生死關頭。「或許你只是以不同的形式留在人間,這雙眼睛還在日夜地運轉,讓我能好好地看著這片可愛的土地。」我想一定是如此吧。
每當目光接觸到新的事物,我都告訴自己不能哭,不能讓眼睛受到傷害,可淚水不禁流下,這一滴滴的淚水五味陳雜。但最多的依然是感謝,謝謝你無私的奉獻。儘管這雙眼睛不是世上最好的,但卻是我生命中最清澈而最無法取代的一部份。
將來我也把它留給需要的人,繼續傳遞對這世界的愛。
編按:在台灣,執行器官移植的醫療院所不會透露捐贈者與受贈者的個人資訊,雖然兩方碰面消息時有所聞,那些通常是受贈者感念捐贈者大愛,靠著拼湊資訊推敲出捐贈者身分而相認。
高中職組/桃園楊梅高中/202/林泯萱
我,由他人延續
現今,依然許多人認為死者必須完整的安然逝去。但當生命可由他人來接續,那何不妨呢?
「不行!大體需完整」,我想這是許多死者家屬會躊躇不決的過程。但我想告訴我的家人,今天不管遺體如何最後都需燒成灰,那我寧願將我無法自己運作的器官捐贈,由他人來延續生命、愛及我。或許你們會不捨得,但希望能夠諒解及支持我的選擇,這樣才是最漂亮的離開。
其實當我知道有器官捐贈這件事時,腦海浮現第一個念頭是同意。我沒有絲毫的猶豫,任何的反對。因為當我想到有人能因為我看見這世界的光采美麗,有人能因為我重新開始嶄新的生活,心裡其實都幸福洋溢。如果我已無法持續使用這些器官,若到最後沒有捐贈,那豈不是最後也燒成灰嗎?正因如此,不如把我身體的一部分散布在各個角落讓其他人把愛延續下去。
若有朝一日我走到那一步,希望我的家人能夠體諒我支持我,讓他人替我來延續生命。
高中職組/彰化文興中學高中部/一忠/郭妍均
讓愛重生
「重生」在現今科學角度來說是不可能,因此讓更多人更加珍惜生命。但有時生命與健康是聽天由命的,世界上有很多人都很渴望活下去,等待著善意人士捐贈器官。這時「重生」在心態上、倫理上就會成立。
人都是自私的,在事情沒發生在自己與家人、朋友身上時,想法會有偏差。但是當事前真的發生了,大家才會思考器官捐贈的重要性,人並不是沒有善心,只是在身體健全的狀況下談論死亡太過沉重,因此大家選擇視若無睹。但是人一旦死亡就一切歸零,將器官捐給等待未來的人,就如同將最後的信念轉交給他,而你也是在感謝中離去的。因此器官捐贈也算是造福他人也利己。
我的父母比較守舊,對於傳統的觀念習俗比較堅持,因此器官捐贈對於他們是無法接受的。而且對於相處一生的家人更多的是不捨,況且死亡已經是無法接受的,若是在討論捐器官就更加的殘忍。不過家人畢竟是家人,即使痛心還是要尊重,況且未來本就無法限量,若是真的把一個人從鬼門關救出來,家人也會以我為榮的。
死亡雖然沉重,但若是可以幫助他人,再次使器官運作,即使沒了靈魂又如何?
高中職組/台中明道中學高中部/101/陳伊萱
永遠的永遠
悄悄的,睜開雙眼,粼粼波光,手術燈流瀉醫療團隊的堅持,照在手術台上泛起點點炫目,眼角有欣喜的晶瑩,淚光閃閃,滑下臉龐,在唇畔漾起一抹溫暖的微笑。
我遇見了一位天使,一位,名為「遺愛」的天使……。
陣陣歡笑聲從醫院對面的公園傳來,我拉開窗簾傾聽著,身在病房中的我,正是一位熱切等待眼角膜,等待器官捐贈的患者。公園和醫院,只隔著一條馬路,彷彿只要一步就能將自己的笑靨裝進其中,可這一步……咫尺天涯。公園,是每顆躺在病床上的心,都想抵達的遙遠。
終究,生於微末中的點點螢火,也會乘著長風匯聚成熠熠星河。在我熬不過漫長的等待而感到絕望時,流星終於璀璨的劃過天際--經過配對終於找到了合適的器官。
輕輕的,睜開雙眼,悄然閃爍,向晚夜空鑲滿星光點點,我看見了公園中青草嫩綠織就的生機漫漫;我看見了無私大愛彷如涓涓暖流沃灌心扉,這股清泉繾綣匍匐而過,倒映出嶄新的生命,一如早晨的曙光,緩緩暖暖,堅強而無所畏懼。
天使展開雙翼,盛放燦爛的笑容,為我掬起希望;而後轉身,朝著彩霞灑落的世界飛去。我說,這是最美的希冀——在蒸蒸蔚蔚的紅塵裡,那些溫暖的值得微笑的點滴,都會往永遠的永遠延續。
高中職組/北市內湖高中/112/陳佳莉
離別是嶄新的開始
我永遠忘不了他簽下器官捐贈同意書時,那堅定和信任的神情。
他罹患了心臟病。對於總是在田徑場上奔跑,享受陽光洗禮的他,無疑是人生中最大的挫折。他常對我說:他懷念全力奔跑時,強風呼嘯而過的感覺、街道上變換的風景、清晨濕潤的空氣。看著他逐漸失去肌肉的雙腿、凹陷的臉頰,我不禁想起曾經擁有精實肌肉,眼裡總是充滿自信的他。
此刻躺在病床上的他,失去了健壯的肌肉和曾經明亮到能照進我心底的雙眼。
為了重返田徑場、實現對教練及隊友的承諾,他等待移植手術。可是天不遂人願,醫生終究給了我他的病危通知。他選擇死後捐贈器官,總是開朗的他笑著對我說:「我相信他,相信那個接收我器官的人。他就像是我的隊友,我絕對信任。他會帶著『接力棒』繼續跑下去,替我享受轉瞬為風的感覺。」他對我說這句話時,雙眸閃爍的亮光和笑容,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裡。不是治療期間為了不讓我和孩子們擔心的強顏歡笑,而是真正發自內心的笑容。
我會想起他在田徑場上那健壯的背影,當陽光傾灑而下,他轉頭笑著向我揮手。雖然我再也無法見到那樣的他,但是我知道,他還活著;會有那麼一個人,承載著他的器官,繼續在他熱愛著的土地上一直跑下去。
高中職組/宜蘭蘭陽女中/213/陳虹云
朝榮夕悴
生命如花,各自綻放出不同的美。而花的盛開注定有凋謝之日,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有一天,一個小女孩的媽媽因為車禍昏迷指數只剩3,醫生說可以考慮器官捐贈,因為情況非常不樂觀,應該只剩兩、三天時間了。此時,女孩失去了理智。在討論要捐贈器官的時候,她摀著耳朵不想聽,不願意接受平常愛綻放笑容的媽媽像被宣判死刑般即將消逝,自己卻無能為力。心情十分激動,又為了不驚擾媽媽,不敢在她面前失控,就怕媽媽走得不安心。女孩只能不斷在媽媽耳邊講話。真的好捨不得。她有好多事還沒為媽媽做,卻已經沒有機會了。
心花枯萎,新葉開,心花新葉不相逢。
「再見,媽媽。我會一直想你的。」進手術房前,女孩和媽媽道別。
手術房的門關上,女孩跟媽媽分開。此時,女孩只希望媽媽可以走好,別再為她操心。如果媽媽能到一個沒有苦難的世界,過得幸福快樂,心裡就能有所安慰了。媽媽用生命散播愛的種子,使數個人重新綻放出五彩繽紛的花朵,這樣的付出是有價值的。
朝榮夕悴,花在夕陽中靜靜飄落,著地後用盡全力,肥沃了大地。
高中職組/彰化文興中學高中部/一忠/陳舒瑄
為愛重生
器官捐贈大家都有所耳聞,真正去實行的又有幾個呢?或許你想過器官捐贈,因某個原因而放棄簽署同意,我認為器官捐贈是讓愛遺留人間的一種方法。
我,是一名器官捐贈者,當然簽署同意書前內心有過糾結且遭家人阻礙。其一,在我與家人談論到器官捐贈時,他們是反對的,他們舊時的觀念認為人死後身體完整才是最好的,但我的想法──我死後什麼知覺都失去,屍體也是拿去火化,那我為何不把有用的器官捐出來呢?假如你的家人是等待器捐者還會因此受惠,何樂而不為?經過我不斷的說服和說明,最終他們同意了。
其二,從小幸運的我,成長路上遇到許多貴人,他們幫助我才得以我如今的成就,故我也想幫助他人,只是選擇較莊重的方式去執行,使這份愛繼續傳承下去,溫暖整個社會,要是受惠者後來成為了對社會有重大貢獻,你可是一大功臣呢!
當然,選擇器捐者不是因功名才器捐的,我們都是希望能幫助更多人,讓愛不停地延續,雖然過程中有掙扎,但我相信我不會後悔簽署同意書,因為我這個選擇是對的。
高中職組/新北中和高中/306/曾品諠
遺憾,遺愛
灰濛的天,飄起了微雨,每逢這種天氣,我總會想起你。
你走得很突然。九月三號晚上,刺耳鈴聲自客廳傳來,像警報器不安的警告。你出車禍了,對方酒駕。我腦袋轟一聲,炸成了碎片,直至現在,我也沒能將他們一一拾起。
趕到醫院時,醫生宣布腦死,隨後拿起器官捐贈同意書給爸媽。我征征的看著那份同意書,任由翻湧的悲傷將我帶回那天。那是晴朗的午後,你和爸媽吵了一架摔門進房,我靜待你開口: 「是器捐,我打算簽同意書。」想當然,身在傳統家庭的爸媽不可能接受。「妹,我明天還是會去簽,記得說我去圖書館。」你對我吐舌頭,露出招牌微笑,你每次不打算服從命令時,總會這樣笑。
如夢初醒,我伸手接過那份爸媽不願接下的同意書。後來,我花了很多時間說服,才終於得到應許。我想他們依舊沒能理解你,可他們愛你,所以才在你人生最後一刻,讓你任性一次。透過志工描述,受贈者是男孩,從小心臟不好,而如今,他慢慢能跑能跳了。我看著照片裡的他,想找些你的蛛絲馬跡,可我知道沒有。
你啊,儘管沒能實現夢想,成為優秀律師,登喜馬拉雅山,娶個很漂亮的老婆給我當嫂子,但我想你也圓了一個夢吧。天性溫柔的你,就算離開,也選了一個溫暖的方式呢。要一直笑著喔,哥。
高中職組/彰化彰化高中/301/楊書瑜
那一刻起,我重生了
曾幾何時,對悲慘的註定產生了一絲溫暖的慰藉,面對終將結束的痛苦,除了坦然的安心感,內心好像逐漸燃起消逝許久的熱情,再次望向那張署了名的紙,不曾施力的嘴角,上揚。
其實我是不怨這個世界的,這個世界是如此美麗,生機盎然,我很是羨慕在窗邊啁啾的鳥兒,它很自由,能看到這廣大美好的世界,或許一生的遺憾即是失去感受窗外之美的權利吧。總是認為可惜,也總無能為力而倍感無奈「沒辦法,這一生背負宿命約略悲慘了些。」我不想繼續思考往後的問題,我也討厭貪婪的去設想不曾存在的美妙,太令人著迷,太痛苦。
說來實屬詫異,在一個平凡的靜默午後,原先排斥的貪婪沒來由的噬血起來,眼角滑下倔強的光,「明明我……還沒親眼看過人們口中說的『美好世界』啊!」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根本不能算真正活著。近於崩潰的恐懼與對世界瘋狂的依戀讓我理解自己並非只想短暫平淡的佇足在這花草芬芳的溫暖花園,我好想親自用五感去享受一切的資訊,或豔麗或芬芳,或泥濘或可能會弄髒了衣裳,我只是想沉浸於花花草草中,環抱一切的可能。
幾滴熾熱的冰涼印在了署了名的紙上,終於我能夠透過他人,第一次體驗這個世界。
高中職組/林口康橋國際高級中等學校/1001/廖柄曜
致新的心跳
生命,一段孤獨的奇幻旅程;生而寂寞,死而孤獨,出生時隻身一人來到這世界,只為窺看這世界的精彩,在窺看世界不凡的同時,命運的鐘聲卻敲醒了我,讓我意識到當命運鐘聲的旋律劃下休止符時,我什麼也帶不走,只能接受不久後將被這世界遺忘的事實。
如果可以,我想要將渺小的我,深深的刻印在這世界上,只為留下那一絲屬於我的痕跡,即使被遺忘,但能留下一絲印記,我想我也該滿足了吧。但生命的可貴,又豈是我能輕易改變的呢?而在浩瀚宇宙中,除時間外,又有什麼能夠成為永恆?
如果無法成為永恆,那成為下一個延續奇蹟的十年、二十年呢?既然無法選擇帶走,那將僅存的軀殼,奉獻給下一個全新的心跳,也是值得的吧。只要能夠被下一個全新的心跳記得,我也就不算被世人完全遺忘了吧?而我只願新的心跳能夠好好的活下去,替我們找到屬於生命的新希望。因為,只要能夠活著就有看見希望的機會。
願你在我不在的未來,替我見證不一樣的風景,替我找到全新的希望,替我開創不凡的生命價值,替我譜出屬於我們的生命樂章,替我好好的活下去。還有,替我好好記得生命的難能可貴,並期待著有人能夠以你的名字想起我的那一天。
我想,這就足以讓我滿足了。致新的心跳。
高中職組/彰化文興中學高中部/一忠/劉亮妤
讓愛重生
假如我成為器官捐贈者的家屬,我會反對器官捐贈,雖然我明白器官捐贈的意義很大,也可以救活他人,遺愛在人間,但基於諸多原因,我無法允許親人做器官捐贈。
假如我的孩子想捐器官,我會覺得他是我的親生骨肉,不忍心看到他在死後的器官不完整;假如我的父母想捐器官,畢竟他們是養我一生,我最尊敬的人,我也無法忍受他們死後沒有全屍,看到家屬器官不完整,我會既難過又心痛,畢竟那些器官都是他們自己所擁有的,不應該取掉,這樣才有完整性,才有尊嚴,我也比較安心。
人死後就應該要順其自然,讓他自然死去,不要再碰器官,器官移植也不自然,需要器官的人就是快瀕臨死亡了,我覺得不該再強求生命繼續,應該要順著自然讓老天結束他的生命,人畢竟會死的,只是早晚的問題,所以就聽天由命吧!
假如有人叫我去器官捐贈,或是家屬要捐,我始終沒有勇氣踏出那一步去接受,器官都是每個人附屬,我希望它們死後還能一起永遠的陪伴主人,因為它們可是陪伴,幫助我們走過一生的啊!
編按:器官捐贈初衷是一個人過世後將可用的器官或組織無償捐出,提供需要的病人進行器官移植,讓生病的人有機會恢復健康,進而對社會做出貢獻。
高中職組/台南光華高中/商二仁/蔣宜彤
賦予希望
器官捐贈是一個挺重要的議題,卻還是不被大部分人所重視,且不願捐贈。
假設我是器官捐贈家屬,我女兒有天告訴我她想器捐,我會極為糾結。畢竟是親生骨肉,理所當然不想自己的女兒死無全屍,一想到她死後依然未從痛苦中解脫,必須在身體劃下一刀又一刀來取出器官,就心如刀割。
不過換個角度想,當她往生後,器官再也不會使用,最後只是化成灰。器官等候者們想要繼續存在於這世上,做其他有意義的事,若能靠著一點犧牲,換回他們能夠重生的機會,也頗具意義,一是對骨肉的心疼,二是也想尊重女兒的意見,允許她去幫助大家,終將在兩者之間做出取捨。對身為母親的人而言,我想是極難抉擇。也許大部分的母親,無論子女如何勸說依然不同意。但我覺得子女已經長大,他們有決定自己任何事的權利,即使身為父母也不該輕易剝奪,更何況他是有心想貢獻社會,若換作是我想器捐,然而親人卻因私心而阻撓,我也會無法理解,甚至引起爭執。
現在願意器捐的人真的不多,有人有此意願那是難能可貴的,若親人想器捐,心疼歸心疼,我依然會含淚笑著尊重與允許,讓他們去賦予器官等候者希望,延續愛。
國中組入選5名
國中組/新竹義民中學/901/王蕙寧
讓愛遠行
我不能相信。
他的心跳依然顯示在螢幕上,他的身體依然有溫度,他依然完好如初,為什麼說他已經死了?即使必須依靠儀器我也願意等待,因為他還沒有死,我相信他一定還會醒來,還會叫我媽媽。
「那他的夢想呢?」
「媽媽,我以後要成為超人!拯救全世界!」他年幼的聲音重擊我的腦海。小時候的他想要成為一名超人,但屢屢受挫,沒有成功。
「現在的他可以實現夢想了,但是您願意去放手讓他飛嗎?」
看著他躺在病床上的樣子,我不禁流下眼淚。是我太自私,不願接受他已腦死的真相;是過去的我還停滯在那場車禍,留在傷心的海灘上任淚水竄進身體的每個角落,但過去的依然會過去,時間如白駒快速奔馳時,愁恨的陰雨終將退散。
愛他,就用他最愛的樣子讓他離去。
簽下器官捐贈同意書的當下,我終於在他人生的最後一里路,畫上美麗的彩虹,代表著受贈者的感恩及回饋,使他在遠行時,永遠記著他活著的光采,永不褪色。
「謝謝你,超人先生!」
國中組/台中光榮國中/910/張宸瑋
重新看見光的那一天
夜半時分,空蕩蕩的醫院長廊上一片寂靜,燈光昏暗。剛出電梯口的我,依稀可望見嬸嬸蹲在病房門口邊,她捂著臉,已看不出究竟是太過疲累還是內心焦慮得無法入眠。
自從叔叔被送進醫院的那天起,嬸嬸便東西奔波忙得不可開交,尤其是需等待合適眼角膜捐贈這消息,便硬生生地給了嬸嬸重重一擊,她一直擔憂也害怕,只怕等不到器捐,叔叔也無法重見光明。短短不過三天,她的頭髮已白了一半。扶嬸嬸進病房後,她一如往常握住叔叔的手。意志自顫抖的嘴唇以及空洞的眼神一滴滴消逝,這樣的潰堤邊緣著實叫人擔心。
值得慶幸的是,叔叔總給予嬸嬸鼓勵和安慰,並沒有自暴自棄或放棄一絲希望。或許是叔叔的樂觀正像打動上天吧!當醫師告知可準備接受移植手術的那刻,我只記得她把叔叔抱得好緊,哭得唏哩嘩啦。很快就來到了手術的那天,那天嬸嬸彷彿被定格在手術房外的椅子上,一刻也沒離開過。直至手術結束,才跟著叔叔一同回到病房,趴在床邊入睡。
幾日後,拆紗布的那天。嬸嬸的眼珠子跟著醫生的手繞啊繞,她既緊張又期待,確定叔叔看得見她了,又是抱著叔叔嚎啕大哭。也許「看得見」對我們來說不算什麼,但對於經歷過器捐的家庭,學到的不僅是珍惜與感謝,更是一種把愛延續的精神。
國中組/台中東大附中/J3A/蔡昀叡
一顆善的種子
你曾對我說:「人,活在世界上,受到社會的幫助,就應該要有所回饋。」我永遠記得你說這句話時,眼神間透出的堅毅。然而,當我們再次見面時,你的堅毅與高潔的理想已被卡車的巨輪碾壓,漂散無蹤。我對記憶裡英姿颯爽的你呼喚,卻怎麼樣也喚不回你爽朗的笑聲,只能對你說:「表哥,一路好走!」
從小,允文允武的你就是家裡的模範生,你是那麼樣的耀眼,那麼樣的燦爛。你的微笑帶給人溫暖,你的熱情帶給人活力……然而,一切都伴著刺耳的煞車聲化為泡影,來不及說出口的「你是我的偶像」,隨著心電圖上筆直的線射向我心底。痛心、絕望、悲憤……為什麼老天爺要這樣奪走你的生命?
當舅舅決定要進行器官捐贈,將你一生的理想實踐時,最了解你志向的我,卻第一個跳出來反對。我不願把記憶中完整的你拆散!突然,你的臉龐和笑容在我腦海中浮現,原來你早已在我心中埋下一顆善的種子,我卻遲遲未覺察!從那一刻起,我不再反對器官捐贈,並下定決心要把善的種子播散到全世界。
一顆善的種子,深埋在我心中。當我被私慾薰昏頭時,它就開始發芽茁壯,形成抗衡私心的力量。表哥,雖然你已遠去,但善的種子已隨你的器官擴散到每個角落。你做到了!你達成人生的目標了!你依然是我的偶像!
國中組/林口康橋國際高級中等學校/801/謝欣恬
讓愛重生
恍如隔世,其實也不過幾天時間,那次公民課,那最後一次無淚水和怨恨,無氣餒與痛苦的公民課,那最後一次在教室上的公民課依然歷歷在目,在我最黯淡的記憶中留下火紅的烙印。
那天,我們正在教生命的無常性和延續性,那時的我還對課本中的文字感到不以為然,認為那課本中的撇撇捺捺和自己毫無關係,只不過是未成形的考題而已,不料,就在我發呆之時,一聲聲響把我拉回現實,接著,一樣東西掉在我的頭上,把我的生活從平靜的湖面推入波濤的巨浪,也把我的人生推入了無底洞,我只覺得,兩雙眼睛像著了火般疼痛,下一個聽到聲音就是救護車。
醫生說我的眼睛被玻璃刺傷,視網膜破裂,如果沒法換,就會永久失明,這如雷貫耳的惡訊,頓時把我的人生丟入十八層地獄般的黑暗世界,我在其中絕望,哭鬧聲被那黑暗蒙著,難道,我就此在看不見光明的生活中哭泣?不!只見一隻手撥開黑幕,把我拉回萬光璀璨的世界。
自從那次受到器官捐贈,我看到不同的世界,那本來不起眼的東西,變得光彩奪目,我本來平淡無味的生活,開始熠熠生輝,我要感謝那位給我視力的貴人,他是那幅曇花畫,雖然綻放的那一晚已被忘記,可芬芳的氣息仍然在世間帶給人們永恆的希望。
國中組/台中居仁國中/305/謝震亮
等待再等待,它會來的
早晨,伴隨著刺骨的冷風,我醒了。看著周圍的場景,無數的針頭插著我的手,而我的母親正趴在我的身旁,想著她為了我,不惜放下手邊的工作,我決定堅強起來,打敗這糾纏我的病魔。
我是器官等候者,在我出生三個月時,每次上廁所都會尿出蛋白尿。母親看見此狀況,迅速帶我去醫院就診,而當檢驗報告出來時,指出我患了先天性腎病綜合症,我的父母痛哭流涕,他們怎樣也想不到一個看似健康的小孩,竟患有如此嚴重的症狀,只能依靠腎移植來醫治。如今,十四年過去了,我所等待的腎依舊還未到來。
病帶來的不止是身體上傷害,更是心理的壓力,我們是多希望能跟同齡的小孩一樣,健康的成長。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我開始能接受生命中的不平等,且人生在這世上必有存在的價值,所以我一定要堅持下去,讓我生存的價值顯現出來。
未來,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我相信那個腎在不久的將來一定會到來。並在我痊癒之時,我一定要和家人一起出去玩,感謝他們在我生病時的陪伴,更要看看病房外的世界是長得怎樣,把這幾年來錯過的事物都找回來。
高中職組入選5名
高中職組/台南北門高中/304/卓鈺蓁
續燃聖火
我從未想過自己會成為器官捐贈家屬──當「手術中」的燈光熄滅時,醫生詢問我們是否願意捐贈器官。也許,這一份同意書能成為一把點亮另一段生命的聖火。
隨著醫療的進步,透過器官移植使病患延續生命已不再虛幻。所移植的器官多半是經由往生者捐贈而來,但並非所有往生者家屬都願意簽下捐贈同意書。其實我們也一樣,不希望自己的親人到了另一個世界後身體是殘缺的,這種想法源自於中華文化有「極樂世界」的概念,因此無法接受器官捐贈。但器官捐贈真的無法為往生者家屬帶來任何益處嗎?
經過這段時間的思考,我願意簽下捐贈同意書。雖然想到已逝的親人將會失去某一部分的器官,但那器官對他而言,其實已無法派上用場。每一段長跑總有疲憊的時候,手上的火炬也可能逐漸黯淡,將器官捐贈出去,讓已逝之人能夠以另一種方式延續他的生命,同時也能使需要器官捐贈的病患重新將生命點燃──就像一把傳承的聖火──讓微弱的火苗再度燃燒,這不是一舉兩得的方式嗎?看著病患日漸康復,對我們捐贈者的家屬而言,也不失為一帖治癒傷痛的良方。
每屆所舉辦的奧運會,都有一道點燃聖火的儀式,它象徵著傳承,如同我們所簽下的同意書,它也將成為一道生命中的聖火,去點燃、延續另一段旅程。
高中職組/林口康橋國際高級中等學校/1001/周彤
讓愛重生
一生中有太多的不完美。那些令人憂傷、悲愁的事,在人過世後,便會隨著生命如縷縷煙般消逝。但即使生命離去,我們的身體卻仍遺留人間,若能把軀殼裡尚可使用的器官捐贈給有需要的人,他們就能獲得活下去的希望。
傳播大愛,實踐偉大。在人世間我們也許沒辦法為世界帶來和平、消滅貧窮,而離世後的我們更是一無所有。將己身健康的器官給予等候者,延續他們的生命,更是讓自己的愛綿延於世間。在他們擁有缺陷的身體上,種下希望的種子。甚至我們可以盡一己之力,幫助許多的人命,遺愛人間。
有些人認為人在過世後必須留下完整的大體,可器官等候者卻在人世間即失去身體的一部分,就好比機器人,失去一個零件,便無法運作。在被「報廢」以後,這些本完整的機器人,為什麼不能捐出零件,讓其他人能讓這個世界運作下去、帶來更美好的未來?
器官捐贈者完整的不只是身體而已,更是一個人珍貴的未來、家庭,在他們的生命裡,器官捐贈者永遠不被忘記。他們是等候者那片本渺無光芒的天空裡,最亮的那盞明燈,閃爍著遺留的愛。
人一生之中有如此多的殘缺,存在於各樣事物之間。當我們有能力完整別人的生命,那這個世界上就多了無限的生命與愛,繼續在這世界上留存。
高中職組/新竹湖口高中/602/高紫芸
給我最愛的你們
親愛的家人,當你們看到這封信時,我應該已經回天乏術了吧;你們應該也知道那件事了吧。我知道,你們一定不能理解也很難去接受,為了我把一切都攪得亂七八糟。
我一定沒救了,雖然肺還在用盡全力的去維持,心也不肯放棄的努力跳動,你們也不願停止尋找機會,哪怕只有一絲作用。可是腦已經宣告投降了,輸給了名為死神的殘酷存在,也就代表我輸了,就算使用拉鋸戰、壕溝戰也只能拖延,不輸得那麼快而已。但台灣還有像海倫凱勒一樣在看見這世界的美好前就再也沒機會看見的孩子,我可以把眼角膜捐給他,讓他替我去看看世界各地。還有因突發性心臟病而沒辦法去外面接觸的人,我都可以幫助他們。
聽起來很偉大對吧!我可以讓很多人再次健康的跟家人重聚。而我也會以另一種方式存在著。最後,我要跟你們說:「能成為家人我很開心,也很幸福,請一定要繼續幸福的活下去,我愛你們,再見!」
高中職組/高雄六龜高中/601/陳秀媛
點亮黑夜,延續愛
曾經有人問我:「你願意器官捐贈嗎?」年幼不懂事的我回答是否,因為當時只害怕那些醫療器具會在我的身體上留下傷疤;但現在我的回答是:「願意。」自從我父親過世後至今,我的想法都未曾改變。
我是個很害怕進醫院的人,想都不敢想總有一天我的身體將會被他人剖開,但他做到了。看著葬禮上冰櫃裡的父親,那筆挺西裝下正是他那大愛的證明,他總共捐了心臟、肝臟、腎臟、血管,真的很為他感到驕傲,甚至到最後一刻,對他的崇拜還勝過於悲傷。
我時常在想,會不會哪天我在路上遇到的人,正擁有著父親器官的?如果真的遇到了,說不定我還會哭出來。老實說我真的很想父親,當初的我無法接受父親的離開,甚至難過他都走了卻還要在身體上多幾道傷痕,但我明白這只是一時的自私,因為就像羅蘭說的:「愛就像生命的火焰,沒有它,一切變黑夜。」若沒有人願意付出愛,這世界會是多麼的漆黑,伸手不見五指令人害怕,那又該如何點亮希望呢?捐贈器官從來都不是件壞事,甚至是個莫大的榮幸。
我也想盡微小的力量,把愛傳遞下去,在這世界的一角留下我的身影。我不會後悔,反而是很謝謝父母把我生下來、給我這個機會可以為他人出一份力,也讓我繼承父親的勇敢,用愛點亮他人的生命。
高中職組/新北竹林中學高中部/二智/陳銘奇
讓愛重生
器官捐贈在華人社會是個評價兩極的議題,在傳統的觀念中,人死勢必要留全屍,但隨著近年來觀念逐漸改變,捐贈者的人數大幅提升,或許是應死著的要求,或許是想救人一命,但無論緣由為何,捐贈者都得以已另一種方式在世上延續、傳遞。
回想以往習慣的模樣,再一次的談笑,都是奢求,再一次共進晚餐,卻如燭光熄滅後緩緩上升、婀娜搖曳的煙霧,握得再緊,都是徒勞,面對蠟燭熄滅後的黑暗,我們梳理悲思,但在重新振作之前,面對著僅僅一張紙,我們是否要將摯愛的一部分交出去?;他們等待的也是僅僅一張紙,卻關乎生命。
我們是否能將摯愛的一部分交出去,交給一個素未謀面的人,或許我們可以自私,並非不為拔一毛而立天下,只是為了讓祂完成最後一個圓,但如果我們能,那為何不?讓出自己的一塊,成就他人的圓,那是否也是一種圓滿?
一條生命的逝去,重生了另一個人,祂美麗地消逝,卻在章節的最後打上了未完待續。